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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正是他所害。”

李娇月大咒敌军,骂骂咧咧的气愤就没停过。

温夏睁眼?望着帐顶,不知戚延如今在做什么,也忽觉心中无地自?容,想起她与霍止舟那段过往,更愧对?大盛。

晚风掠过,吹得烛火影影绰绰跳动。

寒风寂雪的夜,北地比别处都更冷一些。

窗外夜空中坠着雪粒,敲着庭院枝叶与屋顶瓦片啪嗒轻响。

屋中燃着温暖的炭火,烛灯长明。

戚延端坐在长案前,望着手中布防图,深眸从?未这般严肃冰冷。

连续三次攻打,精心改变着三种战略,盛军都未攻进鄞庆。燕军防守森严,根本连一只鸟雀都飞不进去。

他从?没有低估过霍止舟。

而霍止舟的确未让他失望,远在东都都能指挥得这般精密。

如今燕军重兵把守着鄞庆,暗探传回密函,又有数十万兵马自?燕国东都驶离。

乌卢新单于传来?信,求助戚延出兵相助,愿与大盛联手对?抗燕军。

戚延并?未给出答复。

他怎会去帮乌卢。

大盛如今不能再有大肆的战争,他此行是为夺回鄞庆。

温斯行在外请安,胡顺请了他进来?。

他朝戚延行礼道:“夜深了,皇上还未就寝?”

“嗯,你有何事?”

“看您房中亮着灯,臣来?看看。”温斯行道:“您早些就寝,战事急不得。”

戚延薄唇紧绷,望着案上跳动的烛火许久。

“你给燕帝的一剑刺在哪?”

温斯行微愣,回想起当时一鼓作气冲去燕国。那时霍止舟正中温夏的一剑,躺在榻上接见的他,未让禁军伤他。

霍止舟让他放过将死的郑彬羽,言辞恳切,唤他二哥,让他也给他一剑当做报仇。

温斯行那时万般痛苦,一剑挥下,落在霍止舟腕旁,伤了他手腕,也割下了他袖袍。

而温斯行也割下衣摆,与他断了同袍之情。

温斯行说完,戚延端坐太师椅上,嗓音不辨喜怒,只淡声问:“如今后悔么?”

悔了。

当然?悔了。

温斯行高?估了他们的亲情,他以?为霍止舟不会出兵攻打大盛,而且还不顾温家军的性命。

温斯行垂下眼?去。

戚延合上案头战略图:“燕帝此人足智多谋,是帝王之才,他既攻下了鄞庆去打乌卢,势必做足了实力才敢来?攻。”

对?于对?手,戚延如实分析,磁性沉稳的嗓音响在静夜中。

“他既已存心要拿下乌卢,鄞庆便不会让出来?。此地大盛不能失去,不然?数年之后,或百年之后,你我都是大盛的罪人。”

谁都明白这深远的道理。

温斯行目中猩红,负手紧握着拳头。

戚延摩挲着拇指的翡翠扳指,嗓音低柔几许:“夏夏给你回信了?”

“嗯,她还是想留在宣城。”

戚延之前写信让温夏最好是回京去,让温斯行也劝劝她。虽然?霍止舟不至于像达胥那般恶劣,但有前车之鉴,他还是怕温夏再涉险。

只是温夏不愿回京,想留在距离北地与乌卢都近些的宣城,就好像可?以?陪着戚延与温斯来?,温斯行一般。

戚延颇为无奈地抿起薄唇。

温斯行:“皇上早些安寝吧,臣告退了。”

戚延颔首。

深夜万籁俱寂,他却仍无睡意,系上大氅起身?出门,穿行在庭院中。

这座宅邸构建很是精妙,有暗道,防御工事,瞭望楼与各处机关。是温立璋曾经?亲自?修建。

温立璋在每个边关要塞处都修建了这样的宅邸,就是防备着有朝一日?外敌入侵。

此处是距离鄞庆最近的岐姜,十九年前,幅员辽阔的北地全属于燕国的地盘,是温立璋打下了这一片疆土。

戚延如今行走在这每一寸土地上,都会由衷地钦佩。

对?于温立璋,那些仇恨已在悄然?之间化作了折服。

他亲历过战场,才知攻下江山的不易。

戚延没有睡意,命胡顺拿了火把走进暗道。

暗道通向郊外,足有三十里长。

陈澜清理出通道口,伸手来?扶戚延。

戚延立在漆黑的暗夜中,环顾这郊外野地,忽然?萌生出一个主意。

寒风冰冷砭骨,雪粒越下越急,敲在人身?上微微的钝重。

戚延折回暗道,回到书房诏来?温斯行。

“鄞庆的防御楼也是这般的构造?”

温斯行称是。

戚延道:“若自?地道再挖出去,进到鄞庆呢?”

温斯行一怔,忙道:“可?行,只是地道挖起来?耗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只是多一个法?子,并?非一定靠它。”戚延道:“燕帝熟知温家军战略,又对?北地地形了如指掌,鄞庆一时难以?攻下。多一个法?子多一个机会。”

温斯行领命去办。

戚延这才睡去。

他枕下有一方月白丝帕,上头绣着温夏的夏字。

戚延也不知何时染上的怪毛病,喜欢把这丝帕盖在脸上睡觉。

丝绢柔滑薄软,鼻梁与薄唇触着不算影响呼吸,甚至洗过多回竟也仍能闻到浅淡的白兰花香气。他在军中以?来?,每夜都靠这个睡去。

几日?后,盛军再换策略进攻鄞庆,被占领高?地的燕军严防死守逼退。

那密密麻麻的火球与箭羽,让前仆后继的温家军都葬身?在血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