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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 我便撤兵奉还鄞庆。”

温夏听着霍止舟说完,目光如旧, 可心?中岑寂而冰凉。

眼前的霍止舟冷静从容,完全的帝王之相。

也许她应该称他为一个足智多谋的好皇帝,可她的立场却只觉得这样的他强大而可怕。

“你两样都想要。”

“不?,我可以只要你先前所让的三座城池。”霍止舟紧望她:“但你,我不?会退步。”

轻涌的夜风吹着烛芯,灯光跳动,阴影镀着这俊逸冷淡的脸, 让霍止舟越发高深莫测。

既如此,温夏来此紧绷的心?弦终于也可以放开了。

她不?会答应的。

把余生捆绑在一个害死父亲的人身边,这不?是她的底线。

“三座城池是盛国的诚意, 后者?,恕我无?能?为力。”温夏道:“但若燕帝接受, 我今夜可以留下。”

温夏平静而清冷,除了带着三座城池的诚意, 她也做好了这最大的退步。

霍止舟目中明显的震撼,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让他错愕得意外?。

“你……”他痛苦愤恨:“你竟为了他能?做到这步!夏夏,你不?是这样的!”

微敛黛眉,温夏音容冷静:“燕帝不?够了解我,如今的我, 便是这般。”

霍止舟压抑着目中的愤恨, 久久未语。

月映轩窗, 月光透过薄雾般的窗布洒进案台, 无?声落下一案清辉。

冷冽的雪松气逼近,温夏腰身一紧, 倏然被霍止舟横抱起身。

案上?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她后背倒向坚硬的案上?,霍止舟冷戾的双眼在她身前放大。

滚烫的气息逼近,细腰被这双大掌钳住,他吻向她耳鬓,鼻息灼烫而急促。

衣带散落,他几乎狂躁而暴戾,手?上?没有一丝留情。冰冷的唇触到她嘴唇时,温夏还是会有下意识的抵触。

她想起了戚延。

他从前那?么十恶不?赦,她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不?知他如今在哪,可她想他命这么大,从前流过那?么多血都还好好的,他一定?会无?事的。

她的游神,她的冷漠和美目里的空洞,全都刺痛着霍止舟。

他停下这尚还来得及制止的动作,爱怜地吻她嘴唇,可却不?敢探入,抱着她,他埋在她肩颈,终于止不?住地哭了。

他如一个少年,不?算放声大哭,那?哭声只是哽咽和压抑。

戚延不?要她了时,明明是他先遇见她,明明是他陪伴她度过那?些?难熬的岁月。

他每一日都扮演着一个值得信赖的哥哥,可他多想她也能?在他无?助的时候抱抱他,陪着他,像守护戚延那?样来守护他。

他的哭声彻底而痛苦,把所有的泪都留在了她肩颈上?。

他抬起头,发抖的手?为她系好衣带,轻轻捧着她脸颊。

温夏也只在这时,水光盈澈的眼中才有一丝动容,望进他眼睛。

有泪落到她脸颊,他的眼睛漂亮而干净,像十八岁的温斯和,清癯温润。

屋外?,擎丘与?云匿起了争执,两道声音打破这静夜。云匿想求见温夏,擎丘不?允他上?前打扰。

霍止舟紧望着温夏,眼里的泪干涸,痛苦的神态不?复,他擦掉一切泪痕,一身帝王之相,眉目冷漠深邃。

他起身,背过她望着窗上?月光。

温夏撑着桌案起身,手?腕处传来火辣的疼痛,是方才被他磕到了桌角。她没有抬袖查看,只弯腰去捡地上?的玄色大氅,系好戚延这张足矣遮挡风雨的大氅。

“我会堂堂正正让你看着我才是天下最强的皇帝,我会堂堂正正让你再?为我动心?。”

他背影决绝。

没得谈了。

温夏敛眉拍掉大氅上?的尘埃,走向房门,每一步却都极慢。

她在想她不?答应霍止舟的要求,是不?是害了大盛?只要她答应嫁给?他,鄞庆与?大盛便安全了。

可心?底马上?有声音否定?了她。

那?是温立璋在说战争不?要牵扯女人,一国之难不?是公主和亲,弱者?献美便可解决的。

也是戚延在说,要她好好活着,做她甘愿的事。

拒绝霍止舟,她没有错。

她已经尽力了。

打开房门,庭院弯月当空,月光落入她怀中。

晚风搅弄着裙摆,湿润的春夜里弥散着万物生长的香气。

纤细身影无?声停下,温夏回过头。

霍止舟立在光影之中,龙袍衣襟上?的金丝线松散开,被修长的指甲抓破。他的身影孤孑独立,双眸的深邃寂落在那?昏暗的烛光中。

温夏望着他,任月光把他照清,又任晚风将他吹远。

九岁的温夏,十二岁的霍止舟,也终被晚风吹散开,落在天地间各自的南北。

她回过头,踏过月光离去。

笛声绵长而忧郁,寂落在这静夜之中。

霍止舟吹着手?中的白玉笛,明恒夫子的笛音色悠远,吞没着高涨的凄凉,直至月下身影再?也不?见。

……

马车穿出城门,疾驰在夜色中。

温夏坐在车厢里,什么都没有办到,黯然地靠着车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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