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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小声:“迟帘,你要给我讲题吗?”

迟帘被他那声很少叫的称呼给刺激得失了理智,当场顶他一句:“讲什么题,没看老子在装逼?”

陈子轻:“……”

迟帘后知后觉自己跟他说话了,唇一抿,抛下粉笔大步去了厕所。

陈子轻后脚进去,迎着他提防戒备愕然的复杂视线说:“你中午吃没吃好,胃疼不疼?”

迟帘窝火,他把陈子轻拎到门后,抬脚踹上门:“顾知之,你在厕所问我吃没吃好?嫌恶心不死我是吧,是不是要我吐出来给你看?”

陈子轻怔怔地说:“你总算像平时那样对我了。”

迟帘一哽,别太爱了,顾知之。

靠,他本来想的是,不知道怎么搞就先冷下来,冷下来再说。

冷个屁,又燥上了。

青春期火气大,一点就着,不点也能自己滋滋冒烟。

迟帘低头弯腰,气息打在眼前人的脑门上,他僵着,不知在想什么。

陈子轻说:“你不撒尿啊?”

“要你管。”迟帘隐约做了个深呼吸,他皱眉,厕所里自带的大气味都吞不掉顾知之身上的香皂味,“假请完了回来上课就好好上,课间休息时间既能复习也能预习,别乱跟人瞎几把乱扯闲篇。”

陈子轻想到什么:“你说班长?”

迟帘颇有几分可疑地跳脚:“我说了吗,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了?顾知之,你少鬼话连篇。”

陈子轻为了照顾他的脸面,默默换了个话题:“你今天还会给我布置作业吧?”

“看我心情。”

迟帘给他布置的理综作业不是外面买的资料,也不是网上找的题打印出来,是自己出的,为的是针对他的基础,目前以初中知识点为主,慢慢才能到高中。

陈子轻又问:“那三张符,你看没看到?”

“没看到。”迟帘松开他的校服,退后一步,嚣张地撇着唇笑。

陈子轻说:“你不要骗我,我很容易相信人的。”

迟帘冷冷一嗤,快拉倒吧,真正的骗子是你,老子快被你骗得连最宝贝的东西都要没了。

“符是你用的吗?”陈子轻的遗愿清单没增加,他只用关心迟帘,“人的直觉是很灵的,当你去一个地方感觉不舒服的时候就说明磁场不对,要立刻离开。”

迟帘打断:“我跟你上的是同一个网,冲的同一片浪,你在网上刷到的,我也能刷到,不用你跟我说。”他推陈子轻,“出去。”

陈子轻自言自语:“不是你用的,是你给朋友要的?”

“在家里驱邪,就把符贴家里,自身撞邪可以贴身上,也可以把符烧了喝水,像寺庙里开光的玉佛跟串珠都能辟邪。”

他一顿,眼神有点空:“还有雷击过的桃木做的剑……”

迟帘下意识在脑中做笔记,他回过神来,气怒道:“老子迟早要被你忽悠成智障。”

说着就拽住还杵在原地的陈子轻:“我要撒尿了,你在这干什么,帮我扶?”

陈子轻的眼里有了光彩:“你想的话,我可以啊。”

迟帘倒吸一口气:“这种事你都能张口就来?”他手上力道一再加重,死攥着指间的细胳膊,表情可怕,“你给谁扶过?顾知之,你给老子说清楚!”

陈子轻迟疑,没吧……

迟帘看他的眼神像看渣男,气过头了,委屈上了:“你滚。”

陈子轻:“……你撒你的,当心点,别撒到鞋子上,也别撒到手上。”

迟帘把他推到外面,关上门,扯着校服裤去小便池。

我是痴呆吗,我撒个尿还乱飙。

他在稀里哗啦声里响,顾知之确实像老谢说的那样,喜欢他喜欢到有了执念。除去少量矛盾分裂的细枝末节的话。

.

迟帘把三张符都给了季易燃,他说是茅山道士画的,并转述了顾知之叮嘱的内容。

先用着看看效果,不行再找其他道士,迟帘是这么说的。

季易燃当天结束训练后就单独把那个队友叫到休息室,将符纸交到他手上。

队友是复读生,比季易燃年纪大,是队里的老大哥,队友们都叫他大邱,他换下球衣背着球包回家,没在包里找到符纸。

不确定是落在球馆储物柜里了,还是放在别的地方了。

大邱没回学校找,他今晚邀请了一群队友来家里给他过生日,有的队友带了对象,对象身边跟着闺蜜,一大堆人。

家里人气旺盛。

大邱想着明天去学校找符纸,就没把这事告诉队长,免得让对方觉得他毛躁不稳重。

爸妈张罗了一大桌子菜,大邱给朋友们倒饮料,他自己没什么胃口,昨天他在食堂吃饭,吃着吃着感觉嘴里有什么东西,用手去抠,抠出来几根头发丝,发尾有点黄。

交叉着绑在一起。

细细长长的,小辫子一样。

他干呕期间,发现盘子里的米饭中间有一点黄色,他把饭全部倒出来,看见碗底有一小撮头发团在一起。

当时他找食堂打饭的谩骂,一怒之下把餐盘砸了,后果是被老师,主任轻说,被教练重批。

大邱一晃神,饮料洒到了一个队友的对象手臂上面,他忙道歉。

“没事儿。”队友笑哈哈地带对象去洗手间清理。

大邱坐下来,他察觉队长投来的视线,故作轻松地朝队长咧咧嘴。

手机上来了信息。

队长:三张符都贴了?

大邱这时还在隐瞒:贴了,踏实多了。

季易燃将手机收起来,旁边坐了个他校的学妹,饭吃完了还挨着他。

吃饱喝足的一伙人在寿星房里组队玩游戏,打牌,玩真心话大冒险,嬉笑打闹,等着消完食吃蛋糕。

季易燃没参与任何一项娱乐,他坐在墙边,低着眼眸,有一下没一下地隔着护腕摩挲腕骨。

学妹嘟囔: “空调吹得有点冷,季队长能把外套借我穿吗?”

季易燃不言语。

学妹趴过他腿前,伸手去拿他另一边的外套:“这是季队长的外套吧,我就穿一小会,谢谢呀。”

她套上外套,手缩在里面像小孩穿大人衣服:“我不像同龄的女孩子会喷香水,我洗澡都用清水,不会在你的外套上留下味道的。”

“季队长,你的外套好大哦,怎么会这样,我都胖到快90斤了呢。”

学妹假装不小心歪倒,却在这时,季易燃起身离开。

“咚”

学妹倒在了地上,她懵了几秒就快速爬起来,还在玩闹的其他人没注意到这一幕,学妹咬咬唇,鼓起勇气去找那个篮球队长,他长得帅气冷酷,人看着又靠谱有安全感,谈一个女朋友就谈一辈子,自己有的都会给她,自己没有的,也会努力给她。

那么出众耀眼的人,光是站着不动,都不用把眼神放在她身上,就能把她迷成智障。

学妹要跟在篮球队长后面出大门,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妹妹,你这外套……”

“季队长让我穿的,我想拒绝都不好意思,像他那么体贴,对女朋友一定很好吧。”

男生搔搔头:“不是啊,外套是我一哥们的。”

学妹:“……”

她尴尬地把外套脱下来,丢给他。

男生笑着接住,好意道:“你想追我们队长都不做功课的吗,他的外套只有黑色冲锋衣,这个季节他不打球穿校服短袖,打球就是背心,一般十一月才开始穿冲锋衣。”

他转头就去找一个寸头大高个:“你个二逼,你怎么把这张照片发朋友圈了,”

“你说怎么了,照片里的我坐你背上了,我们兄弟间打打闹闹正常,女孩子会介意的,你女朋友要是不高兴,那我岂不是罪该万死。”

学妹的脸色变了又变,自己碰到对手了。

死茶gay!

学妹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出门,她在楼道里见到那个篮球队长,整理整理头发和裙子才走过去。

“季队长,你有个队友是gay,就是那个小眼睛塌鼻子脸上长痘体味很大的男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形容你队友的,我妈总说我太实诚了会吃亏,很多人不喜欢我这种不爱撒谎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学妹柔声细语:“你要注意,打球的时候别让他跟你有太多肢体接触,还有你的球衣,他有可能会偷偷闻,我不知道这些,是我朋友跟我说的,有的gay偷窥暗恋直男,会做出变态的事情。”

季易燃一派冷漠。

学妹的热情被浇灭了大半,这个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怀抱是不是冷的,和他接吻会不会冻到……

她晕乎乎地步步走近。

季易燃一条腿放松地踩着地面,一条腿屈起来抵在墙上,他已然宽阔的肩靠着墙壁,双手插在短裤的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投怀送抱的女生。

同一时间,大邱家里关了灯,爸妈从冰箱里端出了蛋糕。

有的游戏还没打完,嚷嚷着等会,有的打开手电筒照在墙上,让同伴做出各种手势投在墙上。

“卧槽,兔子都能做,牛逼!”

“我会蝴蝶,山羊,还有鸽子,狗,猫。”

“都让开,真正的大佬要登场了,各个角度的机位摆起来。”

大家都玩起了手影子。

正当众人玩得热闹的时候,大邱冷不丁地发觉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像是有人垂着头站在手电筒前面。

可是……

前面没人!

根本没有谁站在那部手机的手电筒前面。

大邱艰涩地吞咽唾沫,只有他一个人见到了这个诡异的画面,别人都很正常。

他揉揉眼睛,墙上的人影不见了。

错觉吧,肯定是错觉,这么多人在,他怎么可能还会被……

大邱的想法骤然戛然而止,背后有人,他能感觉到,但他不敢回头,他的眼珠颤巍巍地向左边转动了一下,又缓慢地向右边转动了一下。

“啊——”

就在这时,客厅里不知谁发出了惊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