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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管。”陈子轻把手揣到袖筒里。

季易燃一愣,他沉默地站着,没说一个字,像一条落魄的大狗。

陈子轻瞅他垂放的大手:“我只用这个身份两个月,之后就回去了,其他不要打听,我这么做就说明不会有问题。”

季易燃把蜷缩的手指展开,让他看,带着些许害羞和紧张,耳根都是热的红的。

“你是要对付我爸?”

陈子轻含糊地说:“找东西。”

季易燃做填空题一般:“替鬼魂找东西。”

陈子轻没反驳。

季易燃低声问:“不谈恋爱?”

陈子轻有些不可思议:“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看起来像是要来你家谈恋爱吗?”

季易燃没出声。

陈子轻开始反思,是不是他想跟季易燃谈的心思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暴露了,可能性很大,季易燃只是话少,脑子又不笨。

季易燃习惯性地扣起手指:“我爸已婚,梅淑仪跟他老夫少妻。”

陈子轻难以置信:“谁说我要跟你爸谈了!”

季易燃不扣手了,那是跟我谈吗?

陈子轻说:“我回房了。”

季易燃在他跟自己擦肩的时候深呼吸,嗅着他的味道,开口道:“茶语。”

陈子轻既惊悚又无语,他要说茶语的事,多少人知道啊?

反正他也没瞒着。

反正别人也只会当他是中邪或者沉浸式演戏之类,不说不行,不会往任务宿主上面猜。

陈子轻撇嘴:“我今天不用说了。”在外面随机找了个一八零以上的大帅哥说的,戴口罩换了行头,他这样子不遮起来就茶人,会被当成变态拍视频曝光的。

季易燃压下失落:“那你明天找我。”

陈子轻没给他承诺。

季易燃默了默:“不要找别人,不安全。”

陈子轻斜眼:“……这有什么不安全的?你当我是个傻子很好忽悠?”

季易燃面色一白。

陈子轻看他这样都不忍心吐槽了:“行行行,找你说。”

季易燃周身的气压恢复如常。

陈子轻说:“怎么避开你爸的眼线这事,你自己想办法,不能让我有危险。”

季易燃:“嗯。”

他问道:“你找什么,我帮你。”

“算了吧,我本来是想让你帮我,但是你看看你的处境,我怕你帮倒忙。”陈子轻说着就快步走了。

季易燃自嘲,被嫌弃了,他要再快一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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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在季家没睡好觉,天擦亮就出了房间,他在这层走动,没见到一个尖角煞。

走了一圈,陈子轻下了楼,佣人们忙前忙后却没制造多大的声响,他往上看,五层带给他很不舒服的压迫感。

季家佣人的属相估计都是挑选过的。

陈子轻听见了什么打碎的声音,不会又是杯子吧,他去看了,真的是杯子。

管家在监督佣人快点收拾,他抽空向陈子轻问好。

陈子轻说:“最近杯子总是这么碎,不如换成不易碎的材质?”

管家没解释,只是摇头。

陈子轻不再管杯子的事。吃早饭的时候季常林跟梅淑仪都没出现,只有陈子轻,地理先生,季易燃三人。

季易燃要去公司上班,他西装革履,尤为英俊冷冽。

察觉坐在他对面的人瞟了他一眼,他掌心潮湿,本就挺起来的背更挺了点。

那个人又瞟了一眼,季易燃擦擦唇,起身离桌。他不能再坐下去,他的定力在疯狂拉响警报,危险,快撤离。

陈子轻托腮,季易燃早上就吃那么点,怎么还长那么高,肌肉也很结实的样子。

跟季易燃的这段感情,要在一个月内开始。

陈子轻舀粥的动作停了停,他为什么要很急迫的给自己限时,好像潜意识希望能在这个期限内达成目标……

喝了口粥,陈子轻瞧瞧遗愿清单,顾知之——我想拥有甜甜的爱情,跟在后面的内容是:【我还想跟帅气寡言,但男友力爆棚的篮球队长谈恋爱。】

第一段是迟帘谈的,完成了,只差这段了。

季易燃喜欢他,他只要点个头就行。

不过还有个前提,那就是季易燃能在季家的权斗中上位,不然家长这关能让他轻则脱层皮,重则死无全尸。

陈子轻想,他得催一催季易燃。

昨晚其实也算是变相的催了,后面还要再提醒提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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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一堃接到季易燃的电话就丢下手上事务,开车去了他的一处房产。

大片落地窗外夜景璀璨,季易燃坐在窗边的地上喝酒,他一手拎酒瓶,一手拿酒杯,喝光一点,倒一点。

“你也知道了。”孟一堃进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吐口气,“我就说你不可能不知道。”

季易燃慢慢侧头。

孟一堃没注意他的神色,头疼地提着西裤坐下来:“看样子你也没有什么进展,真不晓得顾知之到哪去了。”

季易燃凸显的喉结一滚,苦辣的酒液变成了甜酒。

在我家。他无声无息地说。

季易燃忽然意识到,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道士周巷是顾知之。

起码两个月以内是这个结果,只有他知道。

心底掠过什么念头,哪怕转瞬即逝,依旧带起了震耳欲聋的轰响,震得他有一瞬的失聪。

他的手一抖,酒杯里的酒液晃上杯壁,蜿蜒而下。

像是谁脸上的泪痕。

季易燃孤身一人经历一场心悸,满身冷汗。

孟一堃苦大仇深地说:“阿帘被爸妈管得死死的,根本没办法脱身,以死相逼都不行,他爸妈就是不让他回国,他叫我帮他找顾知之,我费劲巴拉的通过几个渠道找了,一点影子都没找到。”

季易燃低着头。

孟一堃扫了眼看着颇为沉寂的发小:“他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想开些。”

季易燃一言不发。

“当然,我觉得他吉人自有天相。”孟一堃说,“他能不费吹灰之力地一把收走我三个发小的心,光是这点就证明他不是凡人。”

孟一堃按按季易燃的肩膀,国外那两个发小七月份自相残杀捡回一条命,如今一个被家里的保镖盯着跟着,一个不知道在哪养病,以后不会再拔刀相见了吧,两个前任,有什么好争的。

谁能想到一谈就是四年的谢浮跟顾知之竟然散了。

都订了婚,还是散了。

孟一堃冷不丁地想起来,季易燃也订过婚,婚事也黄了,一前一后只差了一个月左右,这么巧。

他有一瞬间的想法是,顾知之那家伙不见了也好。

不然等到季易燃为爱干翻季常林,顾知之又是单身,他必然会凑上去展开猛烈的追求。

季易燃成功的机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毕竟顾知之的脑回路跟常人不同,他不在意前任是现任的发小,自然也不在意前任前前任是现任的发小。

“老季,你打电话叫我。”孟一堃不敢再想下去,“为的是陪你喝酒,还是听你吐相思苦?后者就免了,放过你兄弟。”

季易燃道:“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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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一堃陪季易燃把一瓶酒喝光,满身酒气地下楼坐进车里,让司机把他送回去。

这年夏天,他们几个发小的人生轨迹逐渐上主道,他们踏入商界接手家族企业,从小少爷变成“小孟总”,“小季总”,“小迟总”,没有“小谢总”。

孟一堃相信谢浮只是晚一点,不会不进来。

谢家的继承人还是他在当,将来的家主也是他来做,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全是痴情种。

等到这代在权利场打滚多年的老总老董们下岗,年轻的总裁们就会陆续上任,摩拳擦掌想爬他们床的玩意儿们层出不穷,谢迟季三家连逢场作戏都不会有。

孟一堃打给迟帘。

国外,饭局上弥漫着酒色财气,迟帘一张脸又冷又臭,没人敢接近搭讪,他的左边眉尾贴着一张创口贴,指间捏着什么。

有心人注意了会,才发现那是个超人摆件。

小迟总是个有童趣的人,下回送礼就往这个方向准备。

迟帘从口袋里拿出震起来的手机,对他爸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迟父在与合作商谈笑,抽空叮嘱一句:“就在门口接。”

迟帘置若罔闻,他甩下推杯换盏间的吹逼和虚伪狡诈,独自走出包间按下接听键,语速飞快道:“一堃,你找到顾知之了?”

孟一堃跟迟帘同时说话:“阿帘,关于顾知之出事,老季是知情的。”

“没找到。”孟一堃紧跟着回答他的问题。

迟帘眉眼间的激动瞬间烟消云散:“那他有消息?”

孟一堃说:“没有。”

迟帘立在墙边,他单手扣住领带,烦躁地上下拉扯。

孟一堃搓着被酒精烧红的颧骨:“老季伤心着呢,他拉我喝酒,喝了很多。”

“这就伤心了?不就是喝酒,我酒药换着喝。”迟帘讥讽,“比起吃得正香突然被人掀翻桌子,得到了又失去了的痛苦,他一个没上桌吃饭没得到过的人,给自己加什么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