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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慕生凌晨四点多返程,在高速上堵了好几个小时,车进西宁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车身周围全是没干透的泥巴,他把车停在路边,让王司下去。

后座的王司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不留我吃午饭?”

张慕生翻开手机盖发短信:“没空招待你。”

“重色轻友。”王司憔悴地扒拉着头发坐起来些,“要不是你急着回来,现在我们已经进包间喝上了,我看你下回出门也别带行李了,带你老婆。”

他调侃着看了眼车窗外:“慕生,你这不是去餐馆的路,怎么,去见你老婆之前,还要回家洗个澡刮个胡子?”

张慕生发过去短信,把手机丢在副驾上面:“下车。”

王司面部一抽:“成,不打扰张老板小别胜新婚了。”他下了车,去后备箱拎出皮箱,招呼都没打,比亚迪就扬长而去,喷了他一脸尾气。

“慕生这家伙真是,只是出个差,相思病都犯上了,像出门忘带药,恨不得长翅膀飞回来,老婆有那么好?就那么好?”

王司摸摸下巴:“老夫少妻的,不会没有共同话题吗,一个嫌一个幼稚,一个嫌一个老,代沟什么的。”

“要不我也找个小老婆?”

王司揉几下眉心:“就说不能熬夜,这不,智力都熬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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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慕生开着那辆泥车往小区大门口行驶途中,余光瞥到了什么,猛一个急刹车。

刺耳的车轮摩擦地面声让打盹的陈子轻神经一抖,他顺着骚动望向一处,视野里是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胡子拉碴衣裤发皱的男人甩上车门,阔步向他走来,他坐在台阶上没动弹。

张慕生走近,胸膛先是缓慢起伏,再变激烈,眼里布满没休息好的血丝,他一把握住小妻子的胳膊将人捞起来,满腔凶猛的情愫冲撞不止。

出来接他了是吗。

没有不想他,而是想他想的不行是吗。

进了家门,张慕生那股早就在临界点疯狂撞击的渴求混着欲望,在听见爱人的话后如遭冷水淋头。

“砰”

张慕生把车钥匙扔在鞋柜上面,避开了爱人去年买给他的沙漏,他脱掉皮鞋换上拖鞋,带着一身厌烦的气息去卫生间,站在镜子前面刮胡子。

爱人跟进来,在他旁边说个不停。

我姐,我姐,我姐。

都是我姐。

从见到他到进门,没问他一句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

他满身疲惫还不够明显吗?

哦,望向春生死不明,而他活着,所以他不重要。

张慕生,你跟你老婆的姐姐比较什么。

就你也配做正常人,你个疯子,你敢把你内心的阴暗挖出来给你老婆看吗,你不敢,你巴不得他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人。

下巴上出现了一条血口,张慕生没表情地将剃须刀放回原处,他脱下衣服裤子去隔间洗澡,额角突突地狂跳着。

“你那车好脏,怎么不去洗车店洗洗。”

爱人趴在玻璃门边,声音穿过不断冲洗他身子的水流,说:“是为了快点见我吗?”

水声忽然停了下来,只有啪嗒啪嗒的滴落声响。

陈子轻见张慕生盯着他,一双眼比下车时还要红,越来越红,然后就落下了泪,瞬息间便消失不见,泪痕被面上的水痕遮掩,找不到了。

他下意识走进隔间,鞋子踩着地砖上的水走过去,抱住了看起来十分脆弱可怜,同时又极其不稳定充满危险性的男人。

“厨房里有水,我去给你泡个芝麻糊,等你洗好澡出来喝。”

随着他说完,他明显感觉被他抱着的这具躯体渐渐回温,他抚了抚张慕生的肩背,踮起脚亲了几下另一半下巴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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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慕生喝了芝麻糊,跌到谷底的情绪就上来了,他煮了一锅面,陈子轻跟他解决完午饭,坐一块说望向春被绑的事。

陈子轻自顾自地分析了一会,慎重地说:“其实我心里有个怀疑的人,就是……”

话声猛然止住。

二哥说,活埋周爱萍的人会影响我的感情线走向,夏观棋说警方怀疑到他身上……

这次望向春被绑,我遭到勒索敲诈,怀疑起了夏观棋。

我要是让张慕生来处理,他的手法恐怕不正当,一旦发病,后果不堪设想,夏观棋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

假设我以上的猜想都成立,那夏观棋出事,张慕生就会有牢狱之灾,感情线的走向可不就变了吗!

陈子轻徒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感觉自己无意间触碰到了真相。

可惜二哥沉睡了,不然他这一刻肯定要探探二哥的口风。

真要是这样,二哥那番话,就是在给日后这一步真正到来的时候,让他有个警醒。

张慕生看眼前人脸色一寸寸地变白,掐住他下巴,把他带近些:“你怀疑是谁?”

陈子轻眼神飘忽。

张慕生冰冷的气息吐在他耳边:“我这个丈夫不值得你信任?”

陈子轻:“……不是。”

张慕生松开他下巴和他拉开距离,眼里露出失望可笑的姿态,仿佛下一刻就要离家出走。

陈子轻只好告诉他:“夏观棋!”

张慕生眯眼。

陈子轻说出夏观棋的家世和处境,以及他对他们住处和餐馆生意的熟知程度。

“夏观棋有这么做的动机,我没证据,就是怀疑,但有怀疑的人,起码比没头苍蝇乱转要强。”

张慕生一言不发。

陈子轻情绪激动地拉他袖子:“当我瞎说?你想想,他接近我肯定是有目的的啊,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几年后再见,他哪来的那股子热情劲往我身边凑。”

他通过张慕生的怪异表情想到什么,睁大眼睛说:“你不会是以为他冲我这个人来的,对我有意思吧,拜托,哥,你老婆虽然长得蛮好看,可毕竟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万人迷,你能不能别这么恋爱脑!”

张慕生意味不明地开了口:“恋爱脑?”

陈子轻咽了咽口水,睁眼说瞎话:“褒义词,夸你呢。”

张慕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淡笑:“是吗。”

“当然,我以我男人是恋爱脑为荣。”陈子轻硬着头皮瞎夸一通,他寻求张慕生的意见,“你说怎么办?”

张慕生从烟盒里拨了根烟含在唇边,打火机的盖帽刚拨开就被他按回去,他将烟放回烟盒里,语调稀松平常:“既然你怀疑你的老同学,那我就把他打晕绑了,撬撬他的嘴。”

陈子轻听得两眼一黑:“别别别!你什么都不准做!”

张慕生看着反应极大的爱人,眼底闪过似笑非笑:“不过是问问话,慌什么。”

陈子轻心情复杂,你说呢,你有半夜揣把匕首的前科,我哪敢让你去管,我可不想哪天隔着栏杆看你。

张慕生的眉宇间爬上疲意,连夜顶着暴雨赶回来,弄又弄不成,还要想办法帮老婆找姐姐。

陈子轻的膝盖抵着他,和他四目相视:“慕生哥,我想让赵帆尽掺和进来,这层现成的关系不能不用。”

男人一副死气沉沉波澜不起的样子:“不准我做,原来是要找别的男人,大学生的脑子是比一个厨子管用。”

陈子轻急了:“张慕生,我姐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的吃有没有的喝,咱先不想其他的,就一条心行不行,你帮帮我。”

张慕生忽地起身去拉开皮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出差带回来的礼物。”

陈子轻:“这会儿就先不……”

瞥见张慕生拎着袋子的手指随着他的拒绝发白轻抖,他立刻就改了口:“我看看。”

袋子里有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块青润润的生肖玉。

摸着手感挺好的,他拎着玉说:“你给我戴上。”

脖子被红绳套住,玉挂在他身前,贴着他皮肉,短暂的冰凉结束后就被温润取代。

他捕捉到张慕生的视线扫过袋子,就会意地把手伸进去掏了掏,掏出一张纸条:“这是什么呀?”

是你男人绞尽脑汁写给你的情话。

张慕生把头偏开,嗓音里若有似无地含着几分不自然的生硬:“礼物的陪衬。”

陈子轻从头开始读:“亲爱的老婆——”

脸被两指掐住,一片微凉的掌心拢上他的嘴,后面的声音发不出来,他唔唔地表达不满。

“看就看了,读出来干什么。”张慕生压制着某种情绪,喉头抽紧。

陈子轻扒拉他的手,没扒开,反被他拿走手上的纸条,叠起来,塞进盒子里。

而后就一边将手伸进他衣服里抚摸他光滑的皮肉,一边细细密密地吻他,把他吻得神志不清了才停止。

“现在说你姐的事。”

张慕生靠着椅背,闭眼低喘:“两边同时进行,我们把那套房子挂中介走流程,跟餐馆员工借钱,也跟家里亲戚借,四处筹钱,说法是做生意遇上了麻烦,夏观棋帮你借的钱,你也收着,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警方那边让便衣跟踪夏观棋。”

“好,我听你的。”陈子轻突然问,“那孟于卿呢?”

空气猝然就结了冰。

那一瞬,张慕生的面部肌肉都抽了抽。

“夏观棋估计也有关注我找不找孟于卿,毕竟他是我认识的人里面,家里最有钱的了。”陈子轻提出个挺重要的细节,“如果我真的到了紧急关头,不可能不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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