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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了,不?来总觉得?少点什么。”梁颂晟说:“欢迎回来,柏樟。”

“谢谢。”

钟严把酒杯递给他,“赶紧,给个面子,干了。”

徐柏樟接下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红牛装高脚杯?”

“讨个好彩头嘛。”

“这有?什么彩头?”

“喝完杯中酒,红红火火,牛气冲天。”

徐柏樟:“……难为你?现编了。”

“这不?是?重点。”钟严端起酒杯,张罗大家,“兄弟姐妹们,咱们一起举杯,欢迎徐主任回家。”

“欢迎徐主任回来!”

“愿手术成功!”

“徐主任红红火火,牛气冲天!”

“还是?得?感叹一句,徐主任今天真帅!”

徐柏樟回归心?外的第一场手术,患者是?省院公?开招募的志愿者。

医院将提供免费的手术并承担后疗费用,前提是?,手术将全程录制视频,且提供观摩。

消毒完毕,换好手术服,徐柏樟进入手术室,戴着口罩也能?分?辨出,留在?他视线里的,全是?熟悉面孔。

“徐主任,欢迎回来。”

“徐主任,等您很?久了。”

“徐老师,太想您了。”

一助二助三助,麻醉师,器械护士,巡回护士,手术室助理等共九人,全是?三年前,徐柏樟最?后一场手术中的同事。

在?那里结束,从这里重新出发。

术前核对开始。

“患者张三,性别男,年龄四十六岁,住院号9379,床位号090,拟进行心?脏瓣膜置换及肿瘤摘除术。手术知情同意书已经签署,麻醉设备安全检查已经完成。”

“手术部位标记已做,手术风险预警,预计手术时间十个小?时。”

“物品灭菌合格,预防性抗生素已用,相关影像资料已准备好。”

白色无菌巾下,是?患者涂过红棕色碘酊的皮肤。麻醉师盯紧屏幕,观察患者,随时调整数值;其他人员准备完毕,等待安排。

“手术开始。”

无影灯点亮,绿色手术服和手术刀下,是?徐柏樟统治的世?界。

本次手术,徐柏樟选择了不?同以往的胸腔破开方式,以减少患者的创伤面、降低手术恢复时间。

患者取半卧位,在?进针点沿肋间作一厘米的切口,依次切开皮肤及皮下组织,分?开重要血管,剥离纤维组织,手术对象暴露出来。

手术室内按部就班,手术外的观摩区,热闹得?像过年。偌大空间,里里外外全是?白大褂。

前面的脸要快要贴上玻璃墙,后面的人恨不?得?望远镜都用上,挤不?进来的门外,还能?听到抱怨的声音。

只有?第二排正中间的黄色脑袋显得?格格不?入,如?果可以选,时桉只想回家睡觉,而不?是?在?急诊科连熬三十六个小?时以后,又被钟严那个魔鬼叫过来观摩手术。

现在?好了,前排和左右都是?其他科室的主任、副主任,他一个规培生坐在?这“鬼”地方,他敢睡吗?敢跑吗?敢偷懒敢摸鱼吗?

时桉转向门口,叹了口气,水泄不?通,敢跑他也跑不?了。

十个小?时,造孽!

徐柏樟的传说时桉知道,他是?屈指可数能?从下刀到缝皮开完全台的主任。沉寂三年,他复出的第一场,必然值得?。

时桉并非对手术没有?兴趣,可在?他看来,事后观看视频录像也没区别,近距离的高清摄像头能?把手术的全部过程收录。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只想睡觉。

观摩室霎时安静,手术正式开始。

此时的徐柏樟与坐诊号脉的他完全不?同,没了那股无欲无求、人淡如?菊的坦然,更像是?掌管生命的使者。

手术台上旁的他,严肃专注、心?无旁骛物。刀尖在?他手里流畅自如?,一场外科手术,却像在?制造精良的艺术品。

“小?弯两?把。”

“电刀。”

“盐水纱布。”

“吸引器。”

徐柏樟手握电刀,动作干净利落。

“自动拉钩。”

“方钩。”

“荷包钳。”

“吻合器。”

“止血。”

观摩手术时桉看过不?少,徐柏樟绝对是?话最?少的主刀医师。惜字如?金,让手术室气氛凝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病灶区域。

有?些手术,果然还是?要亲眼所见,亲临现场有?视频画面永远代替不?了的体验感。

瓣膜置换,病灶去除,缝合结束。

时桉肩膀松散下来,才突然意识到,他不?仅没犯困,还看完了整场手术。

徐主任的传说有?了真凭实据,他突然觉得?那些传言很?收敛。别人停手三年会手生、会力不?从心?,他这三年是?在?闭关修炼,研究武林秘籍吧?

操,真踏马牛逼。

历时10小?时28分?,手术全部结束。

期间,约三点八升的血液输入患者体内,十六个样?本被送往病理实验室,患者还将接受十次左右的放射性治疗。

不?管怎样?,他还活着,那颗心?脏持续跳动。

患者被送进ICU,徐柏樟和家属交代完情况,他转身,不?远处站着几个抱着笔记本,满怀期待的规培生。

“下班了,徐主任下班了。他又跑不?了,有?什么事明天再问。”钟严把人打发走,拍了拍徐柏樟的胳膊,“虽然我也很?想采访你?,但总有?人比我更适合。”

“赶紧的,家属等二十分?钟了。”钟严凑到他耳边,“太显眼了,不?看你?的都去看家属了。”

早上来时,徐柏樟西装笔挺,领带扣饱满整齐,晚上离开,领带塞在?兜里,西装搭在?小?臂,手术室到一楼显得?格外漫长。

电梯门打开,徐柏樟加快步伐。

综合大楼门口,于清溏穿白色衬衫,手捧牛皮纸包裹的鲜花,融进夕阳的橘色光芒里对他笑。

激动的感觉,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必紧张做自我介绍,站在?那里的人便主动和他说,“回家了,柏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