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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没了孙嬷嬷,家里顿时清净起来,其它奴仆丫鬟也都格外安分守己——她们都看到了孙嬷嬷的下场。

其中穗儿更是尽心尽力,恨不得跪在那里表忠心。

家里奴仆一个个尽心尽力,希锦便也觉得不错,没了孙嬷嬷,家中新年新气象,这样也好。

这天眼看晃黑,诸事处理妥当,她也终于有了闲工夫想想别的。

她想着家里出了这等事,传闻出去也不好听,便去各房中走动了走动,让她意外的是,对于她院中孙嬷嬷一事,大家只是惊奇了下,便不再提,反而讨论着昨晚的灯会。

据说昨晚灯会出了大事故,竟然死了十几个,更是伤了不知道多少人,汝城衙门已经派人过去州府汇报了,估计是一桩大事件。

宁家也有郎君和娘子受伤了,一个个正难受着,愁眉苦脸的,只说时运不济,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希锦惊讶不已,敢情自己险些遭遇祸事,结果别人家更是遇祸事!

她不免再次想起那霍二郎,他……怎么样了?

这种事她自然不好问,瓜田李下的,可大家伙说闲话竟然很快提到了霍二郎。

谁让他霍二郎是博学高才名动汝城呢。

二伯娘叹:“据说他也是要跑的,谁知没跑成,那么多人怎么跑,他被人家挤到了边上,旁边卖香果子的架子车歪了,正好砸过来,砸到了腿上,我刚才听铺子上伙计说,他家中二嫂巴巴地跑出来给他抓药呢!”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都支棱着耳朵听。

更有人问:“他还能去燕京城赶考吗?”

二伯娘撇嘴:“谁知道呢,不过人家学问深,咱可比不上,人家就算瘸了腿也能赶考吧!”

也有懂行的道:“我听说省试都是要查体的,若是瘸了怕是不行。”

二伯娘:“到时候应就好了吧,总不至于落下什么毛病?”

她嘴上这么说,不过那眼神,那语气,分明就是巴不得人家倒霉!

大家伙心知肚明,据说四郎参加了解试,解试结果马上出了,如果能中,一切顺利,是想着马上参加省试的,如果真能参加,二伯娘当然希望她家四郎少一个挡道的!

于是大家纷纷道:“他摔都摔了,估计疼死,还考什么考!”

说话间,二伯娘突然看向希锦:“希锦觉得呢?”

希锦:“啊?我哪知道呢,别人的事,谁知道!”

二伯娘叹了声:“我估计他还是得去的吧,估计雇一辆牛车,一边走一边养伤,等慢悠悠到了燕京城,这腿也养好了,可不就考试了。”

提起这个,她都发愁了。

希锦便觉有些好笑,全天下那么多读书人,哪能就一个霍二郎挡了四郎的道呢!

不过也说不得什么,反正天下父母心嘛,肯定盼着儿子出息的,当娘的恨不得拿着棍子把其他赶考的全都打飞了,到时候就她儿子一个人高高中,状元解元探花都是他宁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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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走水一事果真闹大了,据说州府派了人来调查这件事,而希锦也很快知道了确切消息,霍二郎那晚本来跑出去了,不过因丢了件什么,竟然跑回去找。

就算平时,在大街上找丢的物件也是千万难,更不要说上灯节时候,更不要说起了乱子的时候。

据说物件没找到,但人是被砸了,大夫瞧了,必须卧床在家好好修养,不然这条腿就废了。

这么一来他的行程只能推迟了,不过好在距离省试还有些日子,躺上十几日才动身应该也来得及。

希锦听着,叹息:“这人呢,满地捡芝麻,整篓洒油,为了个什么物件,竟耽误了自己,把腿给瘸了,何必呢!”

她其实是有些心疼霍二郎的,毕竟有着曾经的情谊。

但又觉得,这男人到底不行吧,做事不行。

纵然读书好,但就这性情以后当了官,能当好官吗?说不得遇到什么事做不好,丢了乌纱帽还得连累家眷!

所以罢了罢了,别想了。

至于汝城街道上,本来以汝城的风俗,即便是过了上灯节,那大街小巷也都是花灯,要一口气热闹好几天呢,不过因为这走水一事,这热闹凭空萧条,到了正月十六那天晚上便匆忙落了灯。

落灯是大事件,要家中各族齐聚的,希锦自然也得去。

也是这日傍晚时候,阿畴陪着希锦过去族中的厅堂,全族的人都在了,大家准备了各样酒菜并香烛,最后一次祭祀了祖宗神像,又焚烧了锡箔,将那神像收了起来,这过年时的祭祀便结束了。

在大家的跪拜中,老族长将那神像交给了三房。

祖宗的神像是由各房轮流保管和祭祀的,轮到下一年的,便保管神像一年,第二年过年时候的祭祀便是那一家了。

不过这当然没希锦什么事,她父母没了,她又是女儿家,虽然招赘了,但地位在那里,轮不到她。

其实这事倒是也乐得轻松,不然要掌管一大家子的事,也挺累心的。

祭祀过后,大家三五成群说了会儿话,便热热闹闹要分吃祖宗祭祀的供品。

二伯娘拿了一件紫檀木双鱼食盒,将里面各样糕点分给族中的小孩子。

那糕点都不是新的,是整整供奉了一年的,上面落了不知多少香灰。

但是按照老传统,小孩子吃了这种祭祀祖宗的糕点后,能得祖宗保佑,能沾祖宗的福气。

二伯娘看到芒儿的时候,笑了笑,用木镊子夹了一块方糕给芒儿:“拿着吃吧,咱们老宁家的福气都在这儿了。”

希锦谢过,接了来,却见那方糕已经是残破的,上面原本应该嵌了葡萄干和核桃干,不知道怎么被人抠下去了。

从上面的香灰痕迹看,估计是刚抠下去的。

这供奉一年的糕点都僵了,跟石头一样,其实难啃得很,也就上面的葡萄干核桃干勉强能入口,小孩就喜欢用手指头抠着吃,觉得好玩。

芒儿不知就里,看别的孩子都在吃,他也眼巴巴凑过来,伸手就要拿。

希锦:“先不吃,回去给你吹吹上面的香灰,这样祖宗的福气才能吃得更好。”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笑起来,说希锦真是讲究人。

回到家后,希锦便把那方糕扔一边了:“快别吃了,不知道谁抠过,不干净了!”

一时又道:“二伯娘就是故意的吧,瞪着一双牛眼看不到吗,故意给我们孩子拿那被人抠了的方糕吃,你看看,若是大伯娘家的晨儿,你看她敢吗?这就是柿子捡软的捏呢!”

阿畴正带着周福把家里的灯笼拆卸下来,听到这个,道:“不吃也没什么,放了一年能好吃吗,还怕吃了拉肚子呢,况且你看全族那么多孩子,每年都吃,也不见得谁都有福气了。”

希锦:“就是!”

这个她赞同的,全都是骗人的,就像大年初一的冷橘子和荔枝干,谁吃谁傻,现在孙嬷嬷不在了,以后她肯定不让她的芒儿吃了。

一时她又道:“这两天你留心着,找靠谱的人牙子,买两个丫鬟。”

阿畴:“要买两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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