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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两个人买了太多,便在这茶楼直接叫了几个闲汉,挑着担儿送回去,只是那话本子,到底是不敢让外人碰,传出去有些丢人呢。

又因逛了这么一大圈,阿畴也怕希锦累了,便直接乘坐犊车回去,回去后,恰好那闲汉挑着担到了,两大担子,各样物件应有尽有。

这时候王詹事忙不迭地迎了过来,帮衬着来收拾。

希锦自然感觉到了,那王詹事明显态度大变,好了许多。

这是会看形势的,自己去了一趟皇宫,虽然没得诰命,不过回来后得了那么多赏,显然那帝王对自己还算满意,而阿畴又对自己处处呵护,下面的人风向自然也跟着变了。

回来后,阿畴交待了几句,便先过去书房,他还有些事要处理,希锦也就随她,她自己打开了那各样物事,发现他让茶楼送来的果子倒是许多新鲜的。

有那瓜萎煎、裹蜜、荔枝膏、蜜姜豉,还有那蓼花、蜜弹弹、望口消和桃穣酥等,希锦随意拿了一块薄荷蜜来吃,一股子清新的薄荷味儿,甜丝丝的,这手艺真是好。

恰好秋菱过来回话,她便吩咐道:“这都是外面茶楼带来的,我吃着倒是新鲜好吃,你拿过去,给几位姐妹都分分,也给鲁嬷嬷留出一份,”

秋菱笑道:“好!我瞧着这些从食,和汝城的倒是不同,正好吃个新鲜呢!”

这时候正好王詹事过来,却是笑着道:“大娘子竟喜欢,赶明儿可以直接让那厨子过来家中做。”

希锦:“是吗,还可以这样?”

王詹事便详细介绍起来,原来燕京城街市上这生意的门路繁多,其中便有一门生意是那大酒楼的厨子上门,可以带着各样厨具调料来家里做菜,这种手艺高超又娴熟,不一会就是一桌子菜。

至于达官贵人的宴请,那自然是更为繁琐,是以有些脸面的人家都会在家中设有四司六局。

四司为帐设司、厨司、茶酒司和台盘司,专门负责宴会布置烹饪以及备茶备酒等,而六局则是包括了果子局、蜜煎局和菜蔬局等,是专门做那水果、蜜饯、蔬菜、灯烛、香料等繁琐事宜的。

王詹事道:“自打殿下开了府,本来以殿下的身份,自然也该配备这四司六局,只是因府中百业待兴,处处需要人手,殿下便说先罢了。”

希锦听这话,多少明白阿畴的意思。

毕竟自家才来,确实处处需要人手,而且将来总归是想再谋取那个位置的,谁还能在这府上十年八年的,他们又不要日日宴请客人,自然犯不着养这么多人。

王詹事:“不过自家不置办也没什么,市面上自有这些,都是成套的,但凡要用人,提前喊一声就到了,做事也都很是妥帖。”

希锦颔首:“那就再说吧。”

一时又详细问了王詹事许多事,甚至还打探起来,皇城中可有什么姓陈的权贵。

王詹事神情略顿了顿,才勉强道:“倒是知道有一位。”

希锦:“哦?”

显然王詹事仿佛不太想提的样子,这让希锦越发好奇了。

于是王詹事到底是提起来:“倒是有一位姓陈的,那是端明殿学士、尚书陈文渊陈大人,这位陈大人是元庆六年的状元,娶了平国公府的嫡次女,曾经掌管并州、杭州、固州等几个州府的军务,在朝中很有威望。”

希锦听着,迅速在脑中算了算,阿畴七八岁时,正是十二年前,那会儿这位陈文渊陈大人状元及第恰八年,这样算的话,他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儿,时间上倒是也正正好。

便是掌管外面的军务,但他娶的是什么国公府的嫡次女,自己出外任,把自家女儿养在外家,这小娘子又跟着外婆过去宫中赴宴,恰好和那小皇太孙熟悉,真是再恰好不过了。

希锦仔细盘问一番,最后突然问道:“他家那小娘子,如今倒是踢得一手好蹴鞠,长得倒是也标致?”

王詹事忙道:“倒是有些才名,蹴鞠倒是没听说,至于长得标致,小的哪里见过——”

他说到一半,突然回过味来了。

如果娘子知道陈大人家的小娘子,那又怎么会张口问起“可有什么姓陈的权贵”,可见娘子是不知道的。

所以——

王詹事陡然间额头冒汗。

其实娘子根本不知道这陈大人家有个小娘子,她只是在猜,而自己恰说了不该说的。

希锦见此,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若是没什么好遮掩的,王詹事自然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如今既然鬼鬼祟祟语焉不详,只怕是他也知道一二。

那小娘子好好的竟然找上自己,必然是有些缘由的。

而阿畴见了那小娘子,神情很有些疏淡,兴许也是猜到了对方身份。

希锦把自己往日看的话本全都提搂出来过了一遍,很快就想通了事情的原委。

那陈家小娘子惦记着昔日那尊贵俊美的皇太孙殿下,恰好皇太孙归来,她父亲也已经身居高位,便干脆抛出了橄榄枝,是想着能联姻起来,这样她父亲襄助阿畴,彼此也能得利。

显然这件事,王詹事身为府中总管,多少也听说了,是以才含糊其辞。

阿畴也知道,但阿畴不愿意。

他应该是不记得昔日那桩往事,但陈家小娘子一出现,他就猜到了原委,所以才刻意当着陈家小娘子的面,格外包容疼惜自己,处处呵护,做低伏小,其实就是要给陈家小娘子看,趁早打消念头。

对此,希锦觉得阿畴的表现极好。

但又觉得,也就那样吧。

他央求了自己的,要自己陪着他,还承诺了自己便是到了位置,也不会有什么妃子,既如此,那现在八字也就刚刚有一个撇,别家小娘子的示好,他当然不能正眼看。

况且,想想他小时候随手送人家小娘子那什么罕见的玉石,她心里还是不舒坦。

那么奢侈宽绰的时候,让别家享用了,后来和自己做夫妻,连一块玉都不让自己看。

希锦咬了一口那桃穣酥,在那香酥可口中,想着这狗人,还是得整治整治。

她娘还有什么手段来着,她还得再想想。

正想着间,穗儿进来了,她是过来回话的,如今她掌管着希锦贴身的琐碎,倒是还算尽责。

希锦脑子里想着事,也没太理会,谁知道穗儿这么收拾着那些物件,却问道:“娘子,这是殿下拎着回来的?”

希锦没太在意,只颔首道:“嗯。”

穗儿便咬着唇,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希锦瞥了穗儿一眼:“怎么了?”

穗儿摇头:“没什么,只是娘子,我觉得……”

希锦放下手中的桃穣酥:“有话就说。”

她看着她,补充说:“不要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娘子,话都说不明白,不知道的还以为心里藏着什么事。”

穗儿听着,脸上一红,忙道:“娘子,我只是想着,如今殿下身份不同了,可不是以前的寻常郎君,总归要注意着些吧。”

希锦便不说话了,她就那么看着穗儿。

穗儿微惊,一时忐忑起来。

她觉得希锦看着自己的样子,像是要看透自己所有的心思。

良久,希锦笑了声,笑声却是意味不明。

穗儿越发忐忑,脸红耳赤。

她低下头,等着希锦说点什么。

但是希锦一直没说话,就是那么看着她。

希锦笑起来很淡,没什么情绪的那种笑,好像看透一切的样子。

穗儿终于受不住了,她颤抖着手,嗫嚅着道:“娘子,是,是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些,我不该说这些。”

希锦:“哦,你为什么错了?”

穗儿几乎都要哭了:“这就不该是我说的话。”

说着间,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错了,娘子。”

希锦看着跪在地上的穗儿,她突然就想起自己跪在官家宝座下的情景。

不过她对穗儿并没有什么怜惜和同情。

她娘说过,做人应该知道本分。

她给人家当息妇,一个商贾女能步入皇宫,还高攀了皇太孙殿下,就算阿畴再怎么纵着自己,到了官家面前,她还是得做小伏低,本来身份就在那里,难不成还想上天?

可穗儿,显然她有些没认清自己。

阿畴如今身份是不同了,这昔日的小丫鬟也能当一个皇太孙府的丫鬟了。

可还轮不到她来叨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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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穗儿的事,希锦也没心思享用各样小从食了。

她叫来鲁嬷嬷,吩咐了一声,倒是也没怎么穗儿,只是把她从房内轮值中去掉,让她掌管其它事务了。

毕竟是从汝城带来的,她还是念旧的,也不至于因为这一句话就如何,只是到底生了提防之心。

这时候晚膳时候到了,宁四郎先过来了。

阿畴却有些耽误,说是一时有些事要忙,要耽搁一会儿,让他们先用着。

宁四郎却是不肯的,坚决说要等着,希锦见此,便先耽误一会儿,两个人吃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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