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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屠脸色铁青,不顾右手手腕还在流血,他攥起拳头对宋池道:“我还没输,靠这双拳头也能打败你!”

草原的英雄,从小就练赤手空拳,丢了武器也不怕。

呼延屠再次冲向宋池,眼睛紧紧锁定宋池的枪,宋池敢若挥枪,他拼着受伤也要把那枪抢过来,到时候肉搏,他会怕宋池?

虽然没了武器,呼延屠仍然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宋池又岂会与呼延屠拼蛮力,他侧身避开呼延屠飞来横石般的冲撞,长枪在手中灵活一低,斜刺向呼延屠的右腿膝盖。

呼延屠扑空后眼睛就瞄过来了,见此及时高抬右腿,姿势笨拙却成功避开了。宋池唇角上扬,枪头马上又去刺呼延屠的左腿。

他变招太快,呼延屠躲避不及,左腿膝盖一疼,小山似的身躯猛地朝宋池跪了下去。

宋池一手持枪,一手来扶他:“你我以武会友,四王子不必行此大礼。”

他这话比枪头还狠,呼延屠实难咽下,忽地攥住宋池左手手腕,就要将他扯下来按地上。

宋池本就是弯腰来扶他,如今被呼延屠拉住,力量悬殊之下,怎么可能逃过狼狈倒地?

百姓们都吸了一口冷气。

宋池右手握紧,枪尾抵地,被呼延屠紧紧钳制的左臂继续往上扶他,脸上仍然带着笑容。

台下的人看不清楚,观武席前的匈奴使臣却见自家王子的脸都憋红了,仍然拉不下宋池,只是让宋池握枪的右手渗出更多鲜血,让死死抵住木质台面的枪尾往下陷出了一个坑。

呼延屠已经输了,就算真用这种方式将宋池摔倒,也有失风度,传出去令人笑话。

“好了,胜负已分,王子快起来吧。”匈奴使臣快跑过来,一手抓住呼延屠的肩膀,将人往上提。

呼延屠刚刚完全是被宋池的羞辱气到失去了理智,此时被使臣一抓,猛地清醒过来,再看宋池右手流了那么多血仍然不肯让他得逞,明明看起来像个文人,气节却好比翱翔长空的苍鹰,呼延屠竟然看他顺眼起来。

“你很厉害,我输了。”呼延屠松开宋池,忍着膝盖的痛苦,站直了与宋池道。

宋池笑道:“输给沈家枪,四王子虽败犹荣。”

想到平西侯,呼延屠心中一凛。

宋池寄居平西侯府都尽得平西侯真传,平西侯的长子沈琢肯定也是个人物,中原人才辈出,草原上似他这等猛将,却屈指可数,最可恨的是,他在草原无人能及,中原光同龄人,至少有宋池、沈琢与他平分秋色。

与宋池约好改日一起吃酒后,呼延屠命手下拆了擂台,走了。

在百姓的欢呼喝彩声中,宋池走下擂台,回到了四个姑娘身边。

阿默除了回侯府取枪,还带了纱布与伤药,宋湘一边掉眼泪一边低头替哥哥包扎。上台前还只是一条细长的剑伤,如今那伤口撕裂得更宽,血流了不知多少。

她至少还敢看,虞宁初连看都不敢看,白着脸躲在沈明岚身后。

与沈明岚、沈明漪、宋湘泪水涟涟的样子比,她这样就显得冷情了。

“好了,养几日就没事了,何至于一个个伤心落泪。”包扎好了,宋池笑着调侃道,趁三个姑娘擦泪,他别有深意地看向虞宁初。

唯一没哭的虞宁初,尴尬地看向别处。

“哥哥这样,还能骑马吗?随我们坐马车回去吧。”宋湘道。

宋池:“不必,我可以单手握缰。”

宋湘不放心,等阿默牵了马来,亲眼看着哥哥顺利上马,始终没碰到右手,宋湘才肯乖乖上了马车。

窗帘垂落,挡住了路人的视线,却隔绝不了那此起彼伏的议论。

“原来是晋王殿下的侄子,皇上的亲侄孙,皇族血脉,难怪能打败匈奴王子。”

“嘘,宋公子与晋王不和,刚刚都在擂台上扬言他没有伯父,你还敢大声吆喝?”

“为何不和啊?”

“听说……”

宋湘只关心哥哥的伤,没有在意这些闲话。

沈明岚怕她难受,主动议论起呼延屠最后的卑鄙来。

姑娘们顿时同仇敌忾,用各种文雅的词,将呼延屠唾骂了数十遍。

百姓们都有一颗爱国心,被匈奴人在京城摆擂台肆意挑衅了三日,百姓们早憋了一口闷气,如今宋池只用三招便将目中无人的匈奴王子打跪下了,连擅长使用的武器也输了,回头还要再送来二十匹上等战马,百姓们觉得痛快,遇到熟人必然要宣传一遍此事。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宋池与沈家枪的威名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连孩童们玩耍都找来棍子充当长枪,模仿比擂台上的英雄,自以为十分威风。

宫中的正德帝自然也听说了。

宋池是皇族子弟,由他打败匈奴王子,比将族子弟出人更长皇室的脸面。

他的太子、二皇子只是专注文道而已,所以不去与匈奴王子比试,但他自有习武的侄孙。

宋池啊……

正德帝想到了老晋王。

先帝在时,他是正宫嫡子,老晋王是贵妃独子,贵妃美艳,生得老晋王也俊美不俗,并且凭借那张脸,深得先帝宠爱,几度威胁他的太子之位。幸好,先帝临终前幡然醒悟,一纸诏书将老晋王安排到了西北太原。

老晋王死后,其长子宋玦继承了王位,文武双全,很受太原百姓爱戴。

新晋王势头正盛,他的两个皇子却还稚嫩,正德帝便将晋王看做了眼中钉。

幸好,晋王府内乱,二房的宋池含恨进京,自此与晋王断了往来。

虽然宋池继承了老晋王的仪表,俊如美玉,将正德帝的两个皇子比成了黑土,但因为宋池恨晋王,正德帝就喜欢他。

如今宋池为皇族长脸,正德帝决定好好嘉奖这位弃暗投明的侄孙。

各国使臣在时,正德帝只在寿宴上轻描淡写地夸了宋池,仿佛宋池的表现在大周朝算不上什么,这样的人才中原应有尽有。等寿宴结束,各国使臣陆续离京,正德帝便在早朝上宣布了一道圣旨,称赞宋池文武双全,擂台获胜耀我国威,特封为武英郡王,赐郡王府。

按照惯例,只有一个亲王死后,该支的子嗣才会继承爵位或新封郡王,有的庶子或无能嫡子连郡王都没得封,如今晋王宋玦正值英年,正德帝就封了他的侄子为郡王,简直就是公然给晋王添堵。

可正德帝从来都不是明君,贪享乐宠奸佞,平时任意妄为,只要不是太过分,没有伤及国本,大臣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不管了。

晋王心塞就心塞吧,谁让他留不住自己的亲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