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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却最先看到了康王妃身下的血,康王妃穿了一条白底的裙子,此时白裙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

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将记忆深处的一处血淋淋的景象拉扯了出来,康王连连后退,突然双手捂住脑袋往下蜷缩身子,有人想要扶他,被康王重重地推向一旁,紧跟着,康王倒在地上,全身都开始抽搐。

“快去宫里请御医!王爷常用的民医也请来!”

宋池与沈牧一起按住康王,冷声喝道。

因为康王夫妻同时出事,公主府的喜宴提前散了,只剩宋池虞宁初等皇亲国戚。

这时虞宁初已经知晓了经过。

康王妃解手过后,觉得有些反胃,想去水榭外面的树荫下散散步,结果下台阶时身边的丫鬟光顾着盯着主子的脚步,自己却不小心踩到了康王妃的裙摆,导致主仆俩一起摔了下去。

康王的情况就复杂多了,受惊心痛可以理解,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抽搐。

康王府常用的民医最先赶到,确定康王只是昏迷暂且没有大碍,这便去为康王妃诊治了。不幸中的万幸,康王妃只是动了胎气,孩子还在,接下来只要卧床一段时日小心养着,待胎相稳定了,便可以恢复正常行动。

康王妃死里逃生,躺在床上偷偷地掉眼泪,想去看看康王如何了,此时又不能乱动。

很快,昭元帝、郑皇后带着两位御医赶过来了。

“孩子如何了?”

郑皇后焦急地问道,传信儿的人说不清楚康王的情况,而康王除了体弱不适合练武也没有出过什么大毛病,所以郑皇后就更关心儿媳妇腹中的孩子,甚至已经怀疑有人要陷害她的儿媳。当她看向宋池与虞宁初夫妻俩时,再焦急的目光也掩饰不住她眼中的敌意。

宋池恍若未觉,看着姑母宋氏走到昭元帝身边,详细地解释这两场意外。

一位擅长保胎的御医重新给康王妃检查过,说话与那位民医一致,康王妃有惊无险,安心保胎就好。

那就只剩康王了。

另一位御医先去给昏迷的康王诊了脉,又与宋池、长公主宋氏等人仔细询问过康王发病的症状,皱皱眉,拱手朝昭元帝、郑皇后道:“敢问皇上、娘娘,康王殿下以前可曾受过什么惊吓,又或者殿下是否表现出惧血?今日殿下的症状,与受了刺激后的惊厥十分相似。”

昭元帝皱眉:“惊厥不是更多发生在孩童身上吗?”

御医颔首:“皇上说的是,然而只要刺激足够严重,便是成年男女也会出现惊厥。”

昭元帝看向郑皇后,自从二弟一家出事,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兵营,一双儿女都是郑氏照顾抚养。

郑皇后早在听到御医的问题时,便无法控制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当年宋池的母亲一尸两命,澈哥儿不小心撞见了,她害怕儿子受惊,让乳母寸步不离地守着儿子,确保无事才放了心。

难道,儿子当时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其实一直都很害怕那一幕吗?

昭元帝看出问题了,不悦道:“阿澈到底受过什么惊吓?”

郑皇后不敢说,至少此时不能说,于是去问御医:“就算是惊厥,对康王影响大吗?是不是以后不再受刺激就没事了?”

御医不敢直视帝后的眼睛,低下头道:“这,臣不敢断言,惊厥之症发作起来没有规律,有时候没有刺激便会无事,有时候就算没有刺激,也会突然发作。”

郑皇后的身体晃了一下。

昭元帝攥紧拳头,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的衣摆,忽然道:“除了皇后,其他人都退下吧,各回各府。”

宋氏跟着众人走了出来,却没有离开,只叫小辈们都先回去。

宋池扶着虞宁初慢慢地往外走。

“有没有受惊?”他关心地问。

虞宁初摇摇头,刚得知康王妃可能小产的时候她也心慌,仿佛她腹中的孩子也变得脆弱起来,后来御医说康王妃的孩子能保住,她就没那么难受了。

宋池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没事就好,谨慎起见,孩子出生之前你都先别出门了。”

虞宁初点头。

走了一阵,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宋池的掌心很凉,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抬起头,夏日炎炎,宋池的脸却有些苍白,仿佛,刚刚出事的是她。

吓到了吗?

没有怀孩子的人,往往更倾向于低估孕妇的承受能力。

虞宁初便挠挠他的手心。

宋池意外地看过来。

虞宁初笑了笑:“今天手怎么是凉的,大热天里握着还挺舒服。”

宋池看着她清澈似水的眸子,也笑了:“以后每晚睡觉之前我都泡个冷水澡,让你浑身都舒服。”

等夫妻俩上了马车,宋池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同一时刻,康王的病榻前,昭元帝还在等着郑皇后的答案:“阿澈究竟受过什么惊吓?”

郑皇后看着昏迷的儿子,抿唇不语。

胎儿、失血……

昭元帝闭上眼睛:“弟妹出事时,阿澈看见了,是不是?”

郑皇后依然沉默。

昭元帝就笑了,笑着笑着,吐出一口血来。

报应,全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