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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张大人,还是保自己,由你◎

“你听说了吗,那个洛小姐阴魂告状的事?”

“谁不知道啊?现在戏班子都唱起来了。”

“你说这到底是人是鬼啊?洛家真的是三殿下和郑尚书害得?”

“是人是鬼说不定,但案子肯定是真的,”有人低声道,“你说三殿下他要能娶郑璧月,还会娶洛婉清了?是我我也不娶啊!”

“那也犯不着害人全家吧?”

……

酒馆里,周边人高高低低说着话,许多人都不约而同议论起近来大夏最玄乎的事情。

传闻在大夏县城的布告栏上,有一天清晨,官兵起来,就发现布告栏上挂着一封朱色状纸,状纸上,是一位自称洛婉清的女子,言及自己一家受刑部尚书郑平生与三殿下李归玉联手迫害而死。

鬼怪灵异,又有男女纠葛,涉及之人位高权重,哪怕官府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撕下诉状,却也立刻在当地传开。

传开后没多久,众人便发现,不仅是一个县城,自己周边县城都是如此。

再等一段时间,走南闯北的商人们才意识到,这哪里是某几个县城,而是整个大夏——全国,几乎都在一夕之间,贴上了这张诉状。

虽然诉状粘贴时间前后不一,但传来传去,就变成了一夜之间之事。

于是鬼神之说更是尘嚣之上,而唯一没有贴上状纸的“幸免”之处,竟然是东都。

这更符合“龙气庇护,阴魂不敢擅入”的玄学之说,让众人觉得玄之又玄,谈论得格外热烈。

全国到处都是消息,东都哪怕没有贴到状纸,也在一个月后,后知后觉得到消息,传得街头巷尾都是。

洛婉清坐在酒楼里,听着这些人议论,张逸然也听到声音,面上格外高兴,一面给洛婉清倒酒,一面压低声道:“这些时日,我的老师旧友们得知我在查办此案,都在给我写信,问我此事细节,我纷纷告知了他们,他们都是当地乡绅,很快此事便会得到地方权威的认可。这些人家族中多有高官,陛下怕也快要得知了。”

“陛下身边应当是有他们的人,一直压着消息,”洛婉清思考着道,“不然现下早应知道了。”

“晚些知道也好,”张逸然面露忧色,“如今既没找到能证明是洛伯父笔迹的物件,纪青又没松口……”

张逸然说着,突然想起来,转头看向洛婉清:“他还在外面跑呢?”

“跑啊,”洛婉清笑起来,“前几天想要出城,结果刚出去就遇到了南衙的人,吓得又跑回来了,现在躲在个破庙里,睡两天了。跟着他的密探说他可能打算今日出城试试。”

“要不还是把他带回来。”张逸然紧皱眉头,不安道,“他这么在外面……万一死了……”

“那就死了。”

洛婉清语气淡淡,张逸然惊讶抬头,洛婉清摩挲着茶杯,转头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语气平缓:“他伪造供词,协同周春刑讯逼供,或许还做过许多恶事,如今拒不作证,被贼人所杀,也死得其所。”

“可……”张逸然迟疑着,“他若死了,那这个案子……”

“总有办法的。”洛婉清思考着道,“总……”

“白虎使。”

话没说完,门外就传来方圆颇有些急促的敲门声,压低声道:“纪青回监察司了。”

听到这话,洛婉清和张逸然对视一眼,随后张逸然立刻起身道:“走!”

洛婉清点点头,从旁边取过帷帽,便跟着张逸然下楼,一起坐着马车回到监察司。

纪青已经被安置在监察司客厅,洛婉清和张逸然一进来,就见一个蓬头丐面的中年人,正坐在桌旁疯狂吃着东西。

他动作极为不雅,连筷子都没用,仿佛是饿了好几天。

房间里因为他的存在,臭气烘天,洛婉清站定在门口,看了一眼旁边侍从,挥了挥手道:“去备水,把他洗干净了再来说话。”

说完她便带张逸然去侧厅等候。

等了许久,纪青才打着嗝进来,他一进屋就给洛婉清跪下,行礼道:“柳……嗝……柳司使,”说着,他又看向张逸然,行礼道,“张大人。”

“纪先生快快请起。”

张逸然立刻上前,扶起纪青。

纪青由他一扶便红了眼眶,洛婉清坐在一旁冷淡看着,慢条斯理道:“纪师爷回来,是想通了?”

纪青一听,动作微僵,随后极为艰难点了点头,干涩道:“是……”

“纪先生答应作证了?”张逸然惊喜出声。

纪青手微微一颤,洛婉清直觉不对,紧盯着他,纪青不敢看洛婉清,只对张逸然点头道:“是。”

“那太好了,”张逸然放开纪青,转头看向洛婉清,忙道,“惜娘,那你先安置纪先生,我这就去上折子给陛下……”

“等等。”

洛婉清叫住张逸然,只盯着纪青:“纪师爷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我今早差点被杀了。”

纪青含糊开口,洛婉清看向一旁一直跟着纪青的司使,司使立刻解释道:“今早郑家人找到我们,但我们跑得快,直接回了监察司。”

“哦。”

洛婉清明白过来,点点头,目光又落到纪青身上:“纪师爷怕了?”

“怕,”纪青这个字到说得情真意切,他点头道,“我想明白了,如果郑家不倒,我活不下来。反正现在我家人现在都在监察司,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一条贱命……”

纪青说着,抬头看向洛婉清,认真道:“我跟着你们告!”

“这样……”

洛婉清点头,纪青这番说辞在她意料之内,可她总是觉得有些些许不安。她也说不出这份不安源于何处,只慢慢思索着道:“行吧。那你先休息,张大人,”洛婉清转头看向张逸然,“写折子吧?”

张逸然高兴应声,安抚了纪青几句,随后便匆匆离开。

等张逸然走后,纪青整个人明显谨慎不少,他站在洛婉清面前,身体轻轻发抖。

洛婉清抬眸看他,好奇道:“纪师爷这次回来,好像更怕我了?”

“没有。”纪青慌忙道,“我……我只是被吓到了,一时有些难以回神。”

“那纪师爷好好休息。”

洛婉清站起身来,吩咐人照看好他后,叫上一直跟着纪青的两个司使,仔细询问了纪青这一月以来的行踪。

“今天清晨,他混在人群中出了城。出城之后突然遇袭,我们两人被困,他趁机一路狂奔。后来等我们找到他时,他差点就给人杀了。”司使仔细说着道,“不过好在被我们及时救下,我们逃出来,甩开了人便回了监察司。”

“也就是说,”洛婉清思考着道,“有一段时间你们没和他在一起?”

两个司使对视一眼,小心翼翼道:“是,司主,有何不妥吗?”

“多长时间?”

“大约……一刻钟?”两个司使回忆着。

洛婉清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两个司使退下,洛婉清坐在原位,一直思考着纪青的事。

有一刻钟不在,可纪青依旧活着,该说他命大,还是……

她心中有些不安,但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吩咐人盯紧了纪青,随后拿了从司州送来的案件来看。

她从继任白虎司以来,便详细调了司州所有大小案件。

司州在郑家治下,她不看不知道,一看便觉荒唐。

司州层层赋税,朝廷税收三厘,到司州实际征收时,却已近八厘。重税治下,世族草菅人命之事时有发生。

洛婉清看了一个月,都没把卷宗彻底看完,更可悲的是,这些卷宗,在监察司统统是尚未结案的状态。

这其中大半案子都是郑家亲眷,监察司在司州根本无力查办郑家,执意查办的司使,死了已经不止两位数,导致许多案子,明明证据确凿,却依旧难以结案。

洛婉清耐着性子将案子看完,等到夜里回到山上,便见谢恒小屋灯还亮着。

所有人都已经睡下,只有谢恒一个人坐在长廊批阅文书,他手边烛灯成了夜里唯一的暖光,将他整个人笼在光晕之中,像是一团萤火,轻跃在夜色。

洛婉清不由自主停下步子,静静看着这个夜色里的人。

见洛婉清回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提了声道:“今夜轮到惜娘值勤,惜娘还记得吗?”

洛婉清一愣,随后算了算时间,赶忙提步进了小院,恭敬道:“卑职来晚。”

“来晚当罚。”谢恒语气淡淡。

洛婉清心中有些不安,正要询问罚什么,就听谢恒道:“罚你吃完这碗汤圆。”

说着,谢恒抬头笑了笑道:“听说你没吃晚饭?”

“啊……”

洛婉清反应过来,走到谢恒旁边长廊上,从地上端了汤圆。

桂花芝麻馅的汤圆,甜甜香香弥漫在口腔之中,洛婉清静静吃着汤圆,听着谢恒道:“纪青回来了?”

“嗯。”

“张逸然的折子送到宫里了,陛下打算后日私审。”

“这么快?”洛婉清诧异看向谢恒。

谢恒点点头,继续道:“今日中书令入宫与陛下下棋,闲聊到洛婉清亡魂告状一事。陛下不信鬼神,但是事情发酵到这个程度,便不是鬼神之事,若处理不好,日后有任何天灾,都会成为君主失德的结果。陛下心中忧虑,想尽快结案。”

“陛下没有怀疑背后是谁在推动吗?”

洛婉清好奇,谢恒语气淡淡:“怀疑,又能如何呢?此事可能是张逸然同窗所为,以讹传讹成了每个县城都张贴告示;可能是秦家所为,为了报复;可能是王家孙家所为,为了瓜分郑氏……事关全国的传言,陛下想查,一时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就算怀疑监察司……”

谢恒明显知道洛婉清想问什么,抬头看向洛婉清,笑了笑道:“那也只会止于怀疑罢了。”

洛婉清见谢恒并不在意,放松几分,点了点头道:“没给公子添麻烦就好。”

“麻烦的事多的去了,小事而已。我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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