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书屋mfshuwu.com

温禾安觉得有意思,开始笑,觉得头晕也?没再用手支着,她?看了看陆屿然,往后仰仰,很是自然贴着他手臂靠着,借一段力?。发?丝弯曲着拥簇上去,亲密蜷在他筋骨匀称的手背上。

“看她?什么时候闭关。”她?面朝凌枝弯弯眼,声音里有一点鼻音,实在听不出很锐意锋芒的东西?:“就?这?段时间吧。她?不会等太久的。”

陆屿然手臂微僵,而后用一股力?掌着她?,他垂眼看看她?,周身清冽之意被这?种有意无意给出的亲昵捂得慢无声息淌化,将四方镜换到另一只手中。

凌枝无语地住嘴了,她?将桌子上的饼干都拢起来,捧在怀里,这?回眼皮都没掀,很是不想?看见这?一幕:“算了,在我和我师兄还没大进展之前,你别来了。”

她?扭头看见坐直了身体,互相对望的商淮和罗青山。

凌枝对罗青山没什么兴趣,只伸出指尖在商淮跟前哒哒点了点,等他看过来,才认认真真道:“我下次还来,我想?吃千层糕,想?吃荔枝糖和栗子黄。”

末了,她?舔舔唇,模样玉雪可爱:“可以吗?”

商淮现在第一不想?面对她?,不想?听她?和她?师兄怎样怎样,也?不想?听糕啊糖啊怎么样,他脑子现在一想?到“凌枝”这?两个字,就?开始打转,转得他直晕,难以直视自己从前做的蠢事。他举手投降,含糊着道:“下次、下次再说?吧。”

都没等到天亮,凌枝十分高傲地带着双煞果连夜离开了萝州。

因凌枝的命令,这?次溺海足足封了两天。

这?两天里,聚集在萝州城,有实力?遣使阴官下海的家族,门派议论纷纷。他们虽不比三家在千年前追随帝主时就?已?繁盛至极,而今越有如日中天之势,但也?是古老门庭,底蕴颇足,该知?道的都知?道一点。

这?海里有什么,除了在溺海上摆渡,阴官家还负责了点什么。

真要去猜,也?能猜个七不离八。

尤其是所有阴官全部后撤,只可能是得到了家主的命令,说?起阴官家的家主,别提一些小辈了,就?连老一辈的掌权者直犯迷糊,没有实打实的碰过面。这?样来去无踪的人,溺海下究竟是刮起了哪阵风,将她?也?刮了过来。

不得不叫人深究。

她?要过来,那肯定不是为?了争帝位。

溺海是真的有别的事发?生。

那么,探墟镜给出的线索,当真是帝主遗留下来的意志在做提示,换句话?而言——天授旨和帝源终于有所动静了。

这?个消息叫很多人精神为?之一振,萝州城源源不断地涌进来车马,茶楼酒肆生意日日火爆,人满为?患。

数千里之外的阴官本家没有参与这?种热闹,数千年如一日的安静冷清。

本家处于九州正中心,纵横两道溺海主支的交汇之处,拥有绝佳的地理优势,也?自然,底下压着滔天的麻烦。这?里常年缭云绕雾,晨起不见五指,湿气重,很多植物?喜爱这?里浓郁的灵气和被滋养得肥沃的土壤,长势喜人,无需精细打理,就?已?是叫医师分外艳羡的良田药铺。

尤其到了这?种万物?萌芽的时节,春风一吹,草木葳蕤,本家开始被疯长的藤蔓与花枝包围,绕过数十重尖角宫殿,再往里,就?透出高翘的屋檐脊角,砖雕门楼,粉墙黛瓦,鳞次栉比,有种温柔的江南韵调。

只是叠石巨景,弯弯小桥下,流的不是清澈湖水,而是黑色的气,浓稠到一定程度,比溺海的海水更为?危险,像能捞起来握在掌心中的黑色缎带。

凌枝不闭关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玄桑

平时处理本家事务的时候,也?会在这?里停留,此时在门外架了张小桌案,竹简在案头堆成?一摞,他伏案下笔,处理完一项,便由左右心腹接过去,一时安静得很,周围只剩花木之间鸟雀的啾鸣声。

倏的,雕花小拱门外匆匆步进一个从侍,他赶过来,知?道玄桑喜静不喜闹,等完全停下脚步,平住呼吸才开口说?:“公子,家主的命令,临时查调三道溺海各个渡口节点的水晶石拓影,属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将所有水晶石都带走了。”

玄桑皱了下眉,问:“出什么事了?”

侍从隐晦地点点头,道:“听说?归墟那段出了乱子,家主亲自过去了,二执事和三执事都受罚了。”

玄桑放下了手中的笔。他面如冠玉,清秀俊逸,出了名?的才貌双绝,眉目舒展与凝蹙时都有种别样的不疾不徐,声音清缓:“家主没事?她?回了没有?”

从侍摇摇头,他从袖子里翻出四方镜,恭敬递上去,有些难于启齿:“三执事给您发?了消息。”

玄桑的四方镜对接的基本都是公事,他听这?说?法,心中大概有了数,问:“骂我的?”

从侍不吭声,默认了。

“只是骂人,说?明家主无事。”玄桑自若地将四方镜接过来,淡声说?:“随他骂,不必理会。”

他在脑海中将归墟二字念了一遍,这?次话?语认真了些,问:“天都三少主呢?双煞果拿到了没?”

“拿到了。”回答他的是一道清脆女声,而非身侧从侍,玄桑逆着光线去看来人,见到了正提着裙摆上阶梯的凌枝,她?手中掂着一颗红白双色的果子,抛接得随意,朝他道:“师兄。”

从侍们见到她?,捧着满手的竹简,立刻蹲身行礼:“家主。”

“你们下去吧。”凌枝挥退他们。

凌枝才看完所有水晶石拓影,正用四方镜和温禾安发?消息:【你跟陆屿然说?一声,这?事跟阴官家没关系。】

说?完,她?收起四方镜,走到玄桑跟前。

她?今天特意从当下最时兴的样式和料子里选了件自己一眼喜欢的,上着朱罗小袖衫,肩上搭着条紫燕罗色轻纱披子,下着条八彩织金高腰裙,裙摆散开时像个花苞,眉心贴着花钿,蝎尾辫今日织着双股,拉扯得蓬松,还是照例用七彩绳编织成?蝴蝶结。

从头到尾,花团锦簇,流光熠熠。

这?样鲜亮的颜色,最衬她?圆而小,好似永远也?长不大的脸。

玄桑朝她?垂首,含着点笑道:“家主。”

凌枝手掌撑在那张案桌上,将手中双色果子也?随意丢上去,让它滚了半圈,停在玄桑手边,与他对视,说?:“师兄,你的悬赏我接了,果子给你带回来了。”

相处这?么多年,玄桑依旧有点摸不准这?位古灵精怪师妹的性情,他默了默,扶额,低声说?:“这?次悬赏,是我坏了规矩,全听家主发?落。”

打破规矩时,他便想?到会有相应的后果。

“师兄,我不责罚你。”

凌枝想?得明白,说?得也?随意,她?支着腮,眼瞳颜色被阳光照得很浅,透着种被天真裹挟住的无知?觉的冷酷,吐息中透着种蜜枣的香甜,她?说?出请求,同?时也?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师兄,你和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