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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务员来回在奔走不停安抚,在接到她的布后,激动地道:“太感谢你了,刚才救出几位出血量大没有绷带的农民,需要及时止血包扎,这些布能派上大用场……”

韩舒樱摆手,学江见许道:“没事没事,为人民服务!”

车里人多了,做饭也是个难题,愁坏了乘务员,八百多人!一顿饭做完,储备粮立马见底了。

这么多张嘴,吃不起啊。

这时候江见许与陈兴文组织起来的打捞队,就派上用场了。

一下午时间,打捞队打捞上来三个米袋子,五个面袋子,估计是粮库里的粮,晚上众人把湿米拿出来做了米饭,湿的米可以清洗干净,湿了的面清洗不了,只能把面湿的那部分扔掉,好在只湿了一层,里面全是干的面粉,大家齐心合力地将这些面烙成饼,做了一千多张饼,才够八百多人吃,不少妇人包括韩舒樱,都在力所能及的帮着乘务员忙活。

等到了晚上,她发现自己的座位被人占了,她没地方休息,她望着其它三人,带小孩的妇人一直没挪地方,占着位置,估计就是怕位置没了,对面两个男同志,也一直在附近窗口救人,随时看着自己的位置。

只有她跑来跑去,一会去东头帮忙舀面,一会去西头帮忙洗米,等到她回来,位置早就一个救上来的灾民占着。

对面两个男同志目光闪躲,没出声,女同志抱着孩子也不作声,灾民是个年纪大的老头,更是缩在位置上,头破了捂着头,韩舒樱只好把自己包架上的包取下来,她抱着包去找别的地方。

可是到处都是人,地上躺满了人,找来找去,都没有适合的地方落脚,想躺地上都伸不开腿。

直到江见许冲她摆手,“过来!”他沉着脸招呼她道,看样子那天掐他是掐重了点,到现在他脸色还不好看。

见他唤自己,她立马颠颠跑过去,“干嘛?”

他没好气地拽了下她辫子:“没心没肺,让你不要到处乱跑,老实坐着,你是屁股上长针眼了是吧?一刻都坐不住,这下连座位都没有了?看你晚上睡哪儿?要不把你吊那边木板上吧?”

韩舒樱立即不服狡辩道:“我那是为人民服务!”

“呵呵。”江见许哧笑一声,心里好气又好笑,“过来。”

说着将她领到列车员休息室门口,从门里拿出个草垫子,估计是从床上现拆下来的。

江见许知道她东溜西窜,早晚座位被抢,他事先跟陈兴文说好,从他床铺上拆了草垫子下来,给他对象用,陈兴文对江见许有求必应,还让他把对象领到列车员休息室,那地方宽敞点。

“你晚上就在这里睡,睡醒了就把垫子放列车员屋里,晚上睡觉再拿出来,我都跟人说好了……”

江见许望着眼前这个女同志,脸色阴沉沉的,一边操心她睡觉的事,一边心头还有气,这女同志狠心得很啊,昨天小手一掐,差点把他干废了,他还得想着她,照顾她。

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她手里:“快吃吧,别让人看干见,洗干净了。”

韩舒樱低头一看,是个巴掌大的小苹果,红通通的,估计打捞的时候从水里捞到了,江见许收起来没吃,留给她吃。

车里本来粮食不足,还能把捞的好吃的偷偷拿给她吃。

到了这个时候,韩舒樱心里明白,别人都是陌生人,不会平白对她好,只有江见许,他对她好。

晚上陈兴文与列车长等工作人员研究很久。

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明天雨停的话,水退下去后,得组织一批人下车去周边寻找粮食,八百多人,食物压力太大了,到现在还没有看到救援人员,他们仿佛被困海中的孤岛,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他们,就算发现他们,不知道是明天,后天,还是第几天。

最后经过列车长临时开会讨论决定,雨停后由江见许和陈兴文带人去周边搜集物资,维持治安的小队成员三十五个人守着列车,火车里不时就有人闹事,哭天抢地,需要人震慑。

第二天中午,雨终于停了,太阳出来,气温极其古怪,忽冷忽热,车里很多人吃不好喝不好病倒了,韩舒樱怕死,她甚至不敢乱吃东西,她怀疑是那些浸了水的米面出问题了。

所以她天天抱着自己的包,走哪带哪儿,她只吃剧本奖励的东西,晚上就从列车员屋子里取出草垫,找地方铺上睡觉,如果没有这张草垫,她只能睡在地上,火车地面又阴又凉,睡久了骨头都疼,幸好有垫子,很多躺在地上的人冻得受不了,看到她垫子睡都羡慕,还有问她哪弄的。

但没人敢抢,因为晚上江见许总睡在她不远处,有人骚扰她,他就会过去把人教训一顿,他长得高大挺拔还是公安,他脸一沉,没几个敢惹他。

但睡草垫子也冷,韩舒樱虽然穿着棉衣,半夜还是冷嗖嗖的,经常冻醒。

江见许当天晚上回来,腋下夹了个薄棉碎花小被子给了韩舒樱,是他从一个歪倒在路边的柜子里找到的,其它东西都湿了,这条新的被子压在最里面,只湿了一角,他带了回来。

然后从兜里取出手帕,里面包了十几个红通通的山枣和山楂果,“在一处村子树上摘的,没被水冲过。”避着人他又从怀里又掏出两个苹果放进她包里,“藏好了偷偷吃,别让人看到……”天天寻找物资的他比谁都清楚,现在列车上的粮已经弹尽粮绝了。

八百多人,八百多张嘴,一天找来的的粮食根本不够分,大家都在饿肚子。

谁也不知道饿急了的人会做什么。

“哦。”韩舒樱小手将东西往包里一塞,偷偷看向周围。

江见许是搜粮队的,每天都能带点吃的给她填肚子,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她了。

看她这会乖乖的,他笑盈盈地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瞧瞧这脸蛋嫩得像蒸鸡蛋,让人想一捏再捏,这几天他累瘦了,她倒是一点没瘦,见她抿紧嘴,脸蛋拼命地躲他手,不让他捏,他咬牙切齿轻拽她耳朵,在她耳边道:“你这个狠心的女同志,怎么舍得捏?要是捏坏了,看你心不心疼。那天我让你考虑的事怎么样了?”

韩舒樱捏着包,抿着唇头一扭:“没考虑好!”

“呵呵。”

江见许这两天确实瘦了一大圈,不过他瘦了看起来竟然格外的帅,脸颊瘦削有型,更显五官立体,可惜一向爱干净的衣服脏的看不出原色,脸色也很疲惫,忙碌,休息不好,下巴青茬都冒出来,也没有刮,一双眼睛倒是与往常一样看起来很亮。

“没考虑好,那就再考虑考虑。”他笑得和煦,很是能忍。

到了第三天,车里的气氛格外紧张,不但通讯断开,搜粮队的人也搜不到多少粮食,关键是没有任何救援队来,他们就仿佛被人遗忘了一样。

不但列车长乘务员们心情沉重,就连江见许话也少了,他回到车上,偷偷找韩舒樱,给她塞了两把干花生,这还是一处被水冲半塌的房子里找到,篮子吊在房梁上,花生幸免于难,一篮子带皮干花生,当时几个人搜粮队的人自己分了,他把皮剥了,花生揣在兜里,饿也没舍得吃,带回来给她吃,他是搜粮队的人,怎么都能找到点吃的,韩舒樱在车里就不一定了,估计饿了一天肚子。

韩舒樱见江见许给了她花生后,疲惫地找了个空地坐下来,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她摸了摸兜里鼓鼓的花生,想了想屁颠屁颠地拿了自己搪瓷缸,把两块蜜露灵蜂糕和灵髄芝油泡里面,然后又倒进去一些油面子,搅化成粥看不出原型,然后拿给他。

“你吃这个,这个香,油面子!”

江见许知道,现在食物不够分,找到的面粉做什么都不够吃,索性就用点油炒了,一人分一把,泡水喝个饱肚。

“你吃吧。”他疲累地倚着车墙壁闭眼休息。

“你吃,我吃过了不饿,你吃看看,这个好吃!”韩舒樱瞧着周围没人注意她们,急忙将搪瓷缸悄悄放到他嘴边,碰碰他嘴唇。

江见许闻到香味睁开眼睛,看了眼黄乎乎的油面子,别说,闻起来还挺香的?他喝过,好像不是这个味。

韩舒樱急得已经往他嘴里倒了。

“好好,我喝,你别倒我衣服上。”江见许坐起来,衣服已经够脏了,再染上点黄色……他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他伸手取过茶缸,低头喝了口。

“好喝吗?”剧本奖励很补的,她虽然吃不饱,但饿不着,江见许自己饿着,还每天给她带吃的,说不感动,也有点感动,别人可不会把吃的给她,不过他瘦得太厉害了,这样累下去她担心他会生病,就想用剧本奖励给他补一补,滋补莫过于油和蜂蜜了。

江见许抿了一口后,在韩舒樱催促下,仰头几口将缸里的东西喝掉了。

放下搪瓷缸,见她干干净净地蹲在旁边,目露担心地看着他,还伸手拿帕子给他擦擦嘴角,也不嫌弃他搜粮回来没洗脸脏兮兮。

那一刻他心里一热,也不管别人看不看到,伸手就将她搂自己怀里。

他心想,他连死都不怕,却怕喜欢个姑娘,他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不禁又问她:“你现在考虑怎么样了?”

韩舒樱这次没有掐他,只是推开他下巴,太扎人了!然后小声嘀咕:“我啊,我还没考虑好呢……”

江见许听了,在头顶上笑了笑,没有再逼问她了。

“江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能得救?”

江见许心里有数,肯定会有救援人员过来,但哪天就不清楚了。

车上没食物,这么多人熬不了几天了,就像韩舒樱说的,谁能撑到最后,谁就能获救。

“没事不要乱跑,静静坐着节省体力,避免消耗,三天之内,肯定有人来救我们,就像你说过,到了最后,比得是谁更能捱,不过现在个高不如个矮,谁吃得少谁熬得起,谁就能活着。”他用手轻轻摸了摸她头发,“你吃那么少,肯定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