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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林玄才要在战斗的一开始就直接平地起山,将自己升到高处,不只是为了在高度上与刘洵平齐不落下风,也是为了在暴雨中相斗的时候,自己相对脆弱的肉身不易受到攻击。

“如果你们没有来的话,那我就会暂时留在这里守卫师叔的躯体,不让战场过于靠近这里,但既然你们来了,此处就交给相里勤,我们过去找机会毁去对方的肉身。”

就算不能毁去,在道域中交战的时候,肉身受到干扰也容易处在下风,给师叔制造出胜利的机会。

游天眼中放出光芒,毫不犹豫地道:“好!”

这个计划深得他心。这世间除了在那老不死的跟师兄交手的时候潜伏过去给他一招狠的这种事情之外,或许就只有绝对的美食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陈松意也没有异议,迎着容镜的目光,对他说道:“都听师兄的。”

至于螭吻,更是她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她重新戴上了面具,听容镜说道:“我们这边都有人留下守卫师叔的躯体,那边想来也是一样,想要靠近多半要费一些力气。”

但是陈松意心里清楚,用来阻挡他们靠近的手段不外乎是阵法傀儡,还有人。

如果来的是天阁的那几位太上长老,在对阵那些曾是天阁弟子却被刘玄的道术浸染、随着他一起叛出天阁的门人时还会有所痛惜,下手会迟疑,可是自己并不是真正生长在天阁的门人,要扫除这些挡在面前的障碍,她没有太多的顾虑。

她在面具下开口道:“若是遇上阵法、道术,就由我和师兄来应付,其他的话,便由我们四人联手。”

她这话是同容镜说的,也是同小师叔说的。

“知道了。”游天也不是非要逞能,遇上他对付不了的阵法和道术,他也不在意躲在他们两个身后,留点力气对付那坐在山巅的老不死。

容镜则对陈松意说道:“若是遇上道术,由我先出手,我手中的这颗是天阁至宝,可以形成可移动的阵法,增加道术的威力,你先不要出手。”

陈松意知道他这是让她能够尽量地隐藏身份,增加对道人的威慑力。

毕竟如果他所认定的麒麟正在棋盘的对面和他对弈,争夺这中原的气运,那这个戴着麒麟面具从暗处袭击而至的麒麟又是什么人呢?

四人从战场上消失没有人注意,再次出现同样没有多少人看到,双方交战的大军如同滚滚洪流,四个人进入了草原人的铁骑当中,就如四只小船逆流而上,在跟大齐边军交战、想要压过他们一头的草原铁骑有些人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有些人甚至没看到有人从他们面前过去,就算看到了也触碰不到。很快四人的身影就离开了战场,朝着道人所在的雪山之巅过去。

他们没有骑马,只是凭自己的速度过去,也迅疾如雷,游天脚上的十方鞋在地上一踏,留下一个深坑,人就借力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前方激射而去。

他眼中锁定的就只有一个方向,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算上一次差点死在那老不死的手里,做这么久的准备,在这个抛弃他、不认同他的师父面前依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再一次去向他发起袭击,他也没有迟疑一刻。

在急速前行的时候,身旁的少女一直与他比肩,就算时而超前时而落后一分,交替前行、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总能确定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游天想到她把自己救回来那日对自己说的总有一天她会和自己并肩作战,共同去完成他的目标,杀死刘洵,终结这一切,今天虽然还多了容镜跟另外一个人,也算是兑现承诺了。

游天不知道他们这番过去有多少胜算,又有多少生还的概率,不过他心中镇定,今日如果了结在了这里,自己不能再回去写遗书,也不能回去安溪追溯自己的身世也无所谓了。

人生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只要能完成最重要的那一件,就不算白来一趟。

没有用道术,只凭借身体的力量从棋盘之下的战场到道人所在的雪山,对几人来说也不过是几息的事情。

当初陈松意代替师父和道人约定的一战是在山巅之雪消融的时候,此刻山巅的雪已经尽数融化,露出黑色的山岩,在雪山的下方,冰雪更是已经先一步融化成了水。

只不过为了给大齐边军作战带来干扰,道人的道术改变了战场上的气象,又下起了狂风暴雪,所以战场上的雪花被风朝着这个方向吹过来,又在山峦上附上了薄薄的一层,重新掩盖了那些裸露的山石。

四人来到山谷中,在入口停下脚步,前方的一切在游天看来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在容镜和陈松意的眼里,往前一步就会进入大阵范围。

按照先前所说,容镜打了一个手势,游天和螭吻两人就自觉地一人跟在了陈松意身后,而另一人跟在了容镜的身后。

然后陈松意和容镜同时向前一步,正式触动了阵法。

山谷中仿佛传来阵阵山石摩擦变动的声音,几乎是在两人踏出一步的瞬间,山谷中的地形就产生了变化,无数嶙峋的山石拔地而起,在他们前方挡住了去路。

游天一看到这变动的阵法就头皮发麻,紧紧地跟在前方少女的黑袍之后,踩着她走过的地方向前腾挪闪跃。

两两行动的身影在地形不断变化、突然就有阻隔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翻出来挡住他们去路的山谷中,以诡异的轨道朝着前方跃进。

在穿过了这嶙峋的怪石堆之后,他们身后的动静才缓缓地平静下来,而紧接着就从山谷两侧传来了冰雪松动的声音。

置身谷底的四人一抬头,便见到原本应该已经消融干净的山地上又挂上了厚重的冰雪,而且正在松脱,要形成一片雪崩朝着下方涌来。

游天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幻术。然而身旁的陈松意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从原地拖了开来。

在他们离开的瞬间,一支尖锐的冰棱就从天而落,狠狠地扎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是三四支,随后才是厚重的冰雪将一切覆盖。

“这竟然不是幻术?”

被拉着从原地离开的游天感觉到了被这些落下的厚重积雪带起的劲风扑在脸上,不由得冒出这一句。

而在这两下之后,他们置身的地方总算安静了下来。四人转过了身,看着前方,从这里开始就是上山的路了。

没有在原地停留,他们依旧是选择兵分两路,从前方蜿蜒的两条山路上上去。

前面的一段是安静的,没有什么动静,等来到半中间的时候,他们才遇到了第二段的守卫。

看着面前眼熟的巨石在他们到来的时候颤动着凝聚到了一起,组成了两个三人多高的石人守卫挡在他们的面前,不只是陈松意,就是游天也被唤醒了在毒城中的记忆。

他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在他进入毒城、调查里面究竟是什么引发了那些修建城池的将士得怪病时,他被突如其来的道人困在了城中,放那些来保护他的普通士兵逃出城去,在半路拦截下他们的就是这样的石人守卫。

那个时候游天无法摆脱将自己困在城中的阵法,也没有办法出去驰援那些被杀不死也不会感到疲惫的高大石人傀儡围住的护卫,那种感觉令人既无力又暴躁。

此刻这样两块石头再次挡在面前,这种感觉又在他心头浮现了出来。

“破坏他们背后的符箓。”

少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告诉了游天这些石人傀儡的弱点。

下一刻,游天就消失在了原地,朝着挡在路上的那两具石人傀儡冲了上去。

……

……

容镜和螭吻走的另一条路在转过一个转弯的时候同样见到了等在这里的三人高的石人。

容镜一眼就看出了它们的弱点在哪里,但没有刻意提醒跟自己同行的高大青年,而是想趁机看一看他的实力。

两人一人对上一只拦路的傀儡,容镜轻松地击破了石人的防御,一阵岩石裂开的声音响起,只见那高大的石人背心处伸出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五指紧握成拳,将手中泛着微光的符箓一把捏碎。

原本动作定格的石人颤动了一下,凝聚成身躯的巨石就仿佛失去了连接,四分五裂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石堆。

而在另一边,容镜听到了岩石被腐蚀的声音。同样的,那被螭吻对上的石人傀儡躯体上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那充满腐蚀性的血液一路渗透到后心,破坏了印刻在上面的符箓,让它失去了动力,同样四分五裂落在地上。

容镜看着站在巨石堆前的黑色身影,看来他的血液里带着剧毒,而且身体十分的坚硬,身手也算得上利落。

解决完面前的石人之后,对方转头看来,容镜于是收起了考量的心思,对他点了点头,两人继续朝着前方去,在来到半山腰的平台上时,跟陈松意和游天重新聚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