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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给人吵醒, 方姨抡起拐杖就是一顿打。

“屁大点事,跟我说人命关天。”

时序一边躲闪一边解释:“不是,她都哭了!”

“有种?别跑, 不出五秒钟, 我让你小子也哭出来。”

时序身形灵活, 奈何屋子小,躲不过两下,还是吃了一棍子, 正中胳膊。

他嘶了一声, “方姨, 你怎么不讲道理啊!”

方姨放下拐杖, “我就是道理!”

鸡飞狗跳一阵,祝今夏的凄凉心绪也给闹没了, 见时序挨了打, 她心头一紧, 赶紧挡他面前。

被时序拉到一边。

“没事。”

她去瞧时序的胳膊, “打哪了?”

“没打着。”

“我都听见声音了!”

祝今夏后悔, 要不是她这一哭,他也不至于?跑来求助。这老太太也真是,半点道理都不讲, 居然真动手打人!

时序哭笑不得,忙解释说方姨就是这脾气,别看她抡起拐杖很像那么回事,其实都是花架子,打在身上不痛不痒。

方姨不乐意了, “不痛不痒?那你再挨一下试试?”

她嘴上刻薄,眼里?却带着点玩味, 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俩人。

有情况啊。

祝今夏松开时序的胳膊,回过头来,“您要还有气,冲我来,别打他。”

话里?有火气。

时序微怔,盯着面前的后脑勺。

女人个子不算低,但在他面前还是矮了一头,明明不久之前被流浪汉欺负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会儿却一副护犊子的姿态。

她背对他,从这个角度看不见脸,只看见披散的发间露出两只耳朵尖尖,圆润小巧,涨得通红。

看来是气的不轻。

“祝老师。”时序想笑,调侃的话到嘴边了,没说出口。

他轻哂,难得这样正儿八经地?称呼她。

也许是她过于?认真,如临大敌的表情,让他也收起了调笑的心。

“放心,方姨不会真生我气。”时序把她按坐在长凳上,“我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哪舍得打我?”

说着,他回头求证,“是吧,方姨?”

方姨:“是个屁。”

甭管方姨配不配合,时序把人留在她这,自?己去收拾残局了。

醉汉的事需要处理,便民?超市的商品需要结账,还有超市门?口那堆瓜果蔬菜,学校里?的老师还眼巴巴等着他带下周的口粮回去。

时序走后,气氛有那么点不尴不尬的。

两人对坐在八仙桌两侧,方姨打量祝今夏,祝今夏眼观鼻鼻观心,假意观察周遭环境。

这是间药铺,和沿途的商铺一样,空间不大。

帘子隔开里?屋,看不见后头的光景。

入目所及,摆设陈旧,最显眼的是靠墙的一整面中药柜,密密麻麻无数抽屉。

水泥地?被时间打磨光滑。

墙壁斑驳,灰里?透黑,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空气里?有股药材的味道,并不难闻。

柜台上摆了柄小小的秤,看着很有年代感,就在祝今夏揣测它是铜做的还是铁做的,方姨率先?开口。

“你是中心校的老师?”

祝今夏回神,点头。

“新来的?”方姨看她两眼,“以前没见过你。”

“刚来两天。”

“我猜也是。”方姨点评,“细皮嫩肉,白切鸡似的,一看就没晒过太阳。”

祝今夏:“……”

方姨起身倒了杯水,推她面前,“别误会,夸你来着。”

夸得还挺别出心裁。

祝今夏埋头喝水,杯子凑到嘴边,才看清里?头不是白水,红里?透着黑,杯底有薄片起起伏伏。

“放心喝吧,化橘红,对嗓子好。”

祝今夏拘谨,方姨倒是一点不见外,自?然而然地?拉过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把起脉来。

“脉象有点虚,刚来高原,还不适应气候?”

“……是。”

“来之前,没喝点红景天?”

“没。”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老太太眯起眼,架上老花眼镜,捏小鸡似的逮住她的下巴。

“再伸长点。”

“嘴张大。”

“哟,你这食欲也不大好啊。”

一边进行?中医看诊环节,一边还不忘家?长里?短地?聊一聊。

“今年多大了?”

“二十九。”

“岁数不小了啊,有对象没?”

祝今夏顿了顿,“在离”两个字都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过。”

有过,也就是说现在挪出空来了。

方姨一边把脉一边观察,越看越满意,单刀直入:“那你看,我们?时序怎么样?”

祝今夏正喝水,噗地?一声就喷出来了。

对面的方姨话说一半,还没来得及观察对方表情,就被喷了满头满脸。

“……”

祝今夏噌的一下站起来,手忙脚乱一顿擦,连声道歉。

“小事。”还是方姨不拘小节,擦把脸,把人按回椅子上,接着盘问,“说说,你俩现在到哪一步了?”

祝今夏:“……”

祝今夏:“您误会了,我和校长不是那种?关系。”

眼瞅着方姨脸上还在淌水,她伸手去摸上衣口袋——中午上厕所时剩了半截卷纸,凑合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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