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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去。”

李宜芳把高跟鞋穿好,背靠着栏杆踢了踢腿,舒出一口气,朝离自己站得远远的符元亮“喂”了一声。

符元亮犹疑了一下,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哦,请问?你?有没有带烟呀?”李宜芳问?得友好又礼貌。

符元亮摸出一包牡丹:“要么?”

“嗯——试一下吧。”

一朵花火开在另一朵花火边上,亮了亮,又黯淡了下去。

符元亮背靠着栏杆,默默看着几个少年人,突然笑了笑。

李宜芳睨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奇怪的老男人在笑什么,不过笑起来看上去没那么死气沉沉的了。

——

教学楼的通道暗而长,微弱的亮光透过教室后门的玻璃窗在木地?板上晕出一团模糊了边缘的长方形。

斯南扶着墙,慢悠悠地?走。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好不好?”斯南蓦然开口问?。

赵佑宁的心倏地?乱蹦起来,一股热气蒸腾上了脸,差点口吃起来:“当、当然好了,很好的。”

“哪里好?”

“哪里都好,”佑宁理了理思路,“性?格特别好,侠肝义胆,侠骨柔情,对朋友掏心掏肺。”

“这倒是。”斯南慢腾腾地?扶着楼梯扶手往楼下走。

“聪明,胆大,小?时候就能一个人征服半条铁路线,”佑宁自己也?笑了起来,“不喜欢物理还能考满分,没有你?做不成?的事,只有你?不想做的事,还特别可爱。”

“可爱?我?”斯南将信将疑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赵佑宁,身不由己地?呵呵笑了。

“女孩子不一定会因为漂亮而可爱,但是肯定会因为可爱而漂亮。”佑宁想起西雅图机场书?店里一本书?封面上的话来。

斯南却停下脚,瞪圆了眼:“我不漂亮???”

佑宁打了个咯噔:“漂、也?漂亮的。漂亮还可爱。”

斯南打了个酒嗝,挑了挑眉,似乎懒得反驳他?,回?过身继续往下走。

“几楼了?这是?”

“二楼。”

“算了,还是到一楼去吧,”斯南阴测测地?回?头瞄了赵佑宁一眼,“听说二楼女厕所里有个女鬼。”

赵佑宁乐了:“你?们中学女厕都有鬼故事?我还以?为只有医学院里才有。”

“凭什么啊?我们也?有!我们就有!”斯南不服气地?嘟哝。

“你?醉了。”

“我没。”

进厕所前,斯南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门把手。

“你?要上厕所吗?”

“这是女厕所。”

“哦,对哦,你?是男的,我是女的。”

斯南回?过头:“欸,你?说,你?喜欢我伐?”

赵佑宁一秒也?没停顿:“喜欢。”

两个字,像两枝箭,又像两座山,说出去后整个人是飘的。

斯南却忧伤地?看了他?三?秒:“你?都喜欢我,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姆妈不要我,爸爸不要我,大表哥——和阿姐在一起,阿姐有大表哥外?婆舅舅舅妈,斯好有阿娘和外?婆,我——我什么也?没有。”

女厕所的门慢慢地?回?到原处,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赵佑宁半晌才揉了揉眉心,眼睛发?酸。

——

再从学校翻墙出来的时候,斯南是像条死鱼一样被景生和佑宁抬过围墙的。景生背着斯南,和斯江一起跟着佑宁回?到宏业花园。

斯南抱着赵佑宁家?的马桶吐得天昏地?暗,又抱着浴缸上的水龙头笑得不能自已,说要睡在浴缸里。她还真的得偿所愿了。

卫生间百叶窗外?的细雨,沙沙作响,像蚕吃桑叶,又想磁带放到最后的一段空白噪音。斯南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一个浴缸里,身上居然还盖了一条大毛巾,头下还有枕头。

外?头传来叮咚的乐曲声,有人在弹琴。

斯南低头闻了闻自己一身酸臭味,头疼,疼得厉害,不但疼还胀,没洗澡没洗头没换衣裳,姆妈在的话要发?疯了,斯南扶住浴缸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爬出浴缸打开门。

雨声和琴声都变大了,谁也?压不住谁,奇异地?产生了和音的效果。

阳台的门开着,客厅钢琴前,赵佑宁修长的手指正在黑白琴键上翻飞,唇边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侧过头,琴声止了,雨声还在。

“醒了?”

赵佑宁笑弯了眼,手指抚过琴键,换了一首曲子。这首斯南倒是知道的,是著名的《致爱丽丝》。

斯南傻呵呵地?站在卫生间门口,挠了挠一头乱蓬蓬的卷发?,红着脸拽了拽自己皱巴巴臭烘烘的汗衫:“嗯——嗯……”她不好意思再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打扰了赵佑宁。

低下头,斯南看见自己的大脚趾在地?板上抠来抠去,甚至跟上了《致爱丽丝》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