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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过结婚生小孩的事?——”斯江看向父亲,“我不打算结婚生小孩,也不排斥谈恋爱。”

“不结婚光恋爱?”陈东来?脑子一僵,后半句“那不就是耍流氓”硬生生给?噎了回去。

“好像也不是不行,哈哈哈,”陈东来?有点结巴地避开女儿的视线,“反正斯南已经结婚了哈,还有斯好呢,等你老了他能照顾你。”

斯江看着他纠结在一起的五官,笑着点点头:“嗯,我以后就靠陈斯好了。”

回到万春街陈家,满当当一屋子的人,陈家三?兄弟齐聚,远嫁的三?姐妹也回来?了两个。陈家第三?代的堂兄弟姊妹表兄弟姊妹们浩浩荡荡十来?个人。排成几排轮流给?陈阿爷上香磕头。

陈阿娘坐在垫了羊毛垫子的官帽椅里抹眼泪:“老头子没福气呀,看勿着噶许多孙子孙女,新房子也住不着。”

陈东梅看上去已经是一位老妇人,笑起来?比以前更加谦卑,和?往年一样带了一麻袋的梅干菜海鲜干货,见了陈东来?泪光盈盈:“大弟都?有白头发?了!”又往斯江手里塞皱巴巴的红包,斯江也不客气,收下后紧紧抱了抱她:“大嬢嬢也应该染个头发?。”

陈斯淇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抽空低声损了斯江一句:“伊乡下头一年不过挣个两万块洋钿,你也好意思收她的红包?”

“你没收?”

“——我是没办法?,搪勿牢——”斯淇嘟起嘴。

“大嬢嬢带了孙子孙女来?,你红包翻个倍发?还给?她不就好了。”斯江接过斯淇递过来?的红枣茶,轻轻抿了一口。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过年发?双薪啊?!我不要太穷好伐?”斯淇压低了声音,“你陈老板要跟大老板合伙做生意了?我去当前台或者秘书行不行?”

斯江也不接话,只看着她笑。

斯淇甩下脸,抢过斯江手里的碗:“阴阳怪气侬第一名!白给?你这碗茶了。”

“哎呀呀,陈斯淇你当心点,差点泼了一身茶!也不看看我身上是什么!斯江——斯江!你有大红的指甲油吗?我指甲油掉了一块,看呀,肯定是开小核桃开的。”陈东珠的嗓门一亮,宛如名角开场,客堂间里各种嘈杂的声音骤静,几秒后才恢复原状。

斯江和?斯淇对?视而?笑。是什么?当然是貂!

陈东珠在空调房里实在穿不住貂,脱掉了羊绒衫,换了一件斯淇的低领长袖T恤坚持披着貂保持形象,然而?又觉得冷,编辑手机上的拜年短信息手指头越来?越僵,放在嘴里呵气时瞄到大拇指的指甲油缺了一块,真是天都?塌了一块。

斯江哪里去找大红的指甲油,她从来?不用这个。斯淇把茶碗远离了眼门前的一座貂,挑了挑眉:“小嬢嬢,阿拉上海勿流行大红颜色额呀,看看,我这个法?式指甲,只有伊势丹能做,好看得来?,就是太贵,四百块洋钿做一趟,唉——”

陈东珠拈起斯淇的手指翻来?覆去看了看,鼻子里哼了一声:“四百块就叫贵了?你明天就带我去做,现?在就去。”

斯江扶额:“嬢嬢,今天除夕,商场五点钟打烊。”

“明朝,啊,港好了呀,盈盈,盈盈你过来?,过来?看看你表姐这个法?式指甲,回头你那个远大的美?甲店也搞一个呗。”

烫着一头张曼玉式爆炸头的曹盈盈从人群中挤过来?,拎起陈斯淇的手看了看,摇头:“不行,咱们东北不时兴白色,多不吉利啊。”

斯淇甩开她的手,不高兴地咚咚咚上了阁楼,上了楼才敢嘟哝了一句:“乡下宁!”

这时楼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斯强——斯淇!作孽啊,姆妈想色呐啦!(妈妈想死你们了。)”

斯淇心一抖,赶紧冲下楼去。

斯江走到门口,轻轻拍了拍斯淇的手臂:“大衣穿上,覅哈(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