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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级新的分班,学生半天时间不到就完全适应了,只有1班的。

1班原住民并不怎么搭理外来的,对江橘白这种突飞猛进不讲文德的黑马,更是出现隐隐的敌意。

班里新选了课代表,学生自荐,其他人投票,票高者得当任。

后来的三分之一在这件事情上很积极,纷纷上讲台紧张又激动地做自我介绍。

江橘白对当班干部不感兴趣,他看着顺眼的人,就会给对方投一票。

黑板上每个课代表及班干部后面的空白写上一个个名字。

全是1班的,一个后来的都没有。

这个结果显然出乎了新人的意料,江橘白早就知道1班排外,他们却才察觉到。

作为班长的徐文星在讲台上一一确定了课代表和班干部的名单,发表了希望接下来的一个月大家多多费心,维持班级秩序的讲话,他走下来讲台,姿态随和温柔。

“不是,我们的人一个都没有?”有女生站起来,不忿道。

“什么叫我们的人?”班里立刻有人大声驳斥,“难道我们不是一个班的?自己人缘差没人投票怪得了谁?”

突然产生的冲突又突然停止让人措手不及,班里安静得能将抱不平的女生憋屈坐下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刚坐下,徐丹海站了起来,“江橘白,今晚你值日,打扫教室。”

徐丹海在1班吊车尾,一直都吊着车尾,中心分班都没能把他给分出去。

而他跟江橘白的关系差不多等同于徐文星和江橘白的关系。

上学期他邀请江橘白打篮球,江橘白直接把他的篮球都用刀给划漏了气的仇,他还没忘。

大仇不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那气还没消的女生一见着又是1班的,管他对象是谁,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再次跳脚,“你们什么意思?江橘白排19,按照学号他在中间,按照位置他在中间,你他妈就算按照姓名首字母排今天也轮不到他值日!”

徐丹海没做声,却慢条斯理地开始挽袖子。

江橘白放下笔,他手伸进桌子摸了摸,把以前打架经常用的伸缩钢管摸了出来。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但都不是走向对方,而是走向那个女生。

江小梦明显还没搞清楚具体的状况,但能看出徐丹海是准备打人。

她往后退了退,手肘撞倒了后桌摞在桌子上的书,男生抬起头狠狠推了她一把,“有病啊?没长眼睛。”

徐丹海已经到了江小梦面前,他挥着拳头朝江小梦的脑袋砸过去。

几乎是同时,江橘白手中的钢管狠狠扇在了徐丹海的手臂上。

徐丹海发出一声惨叫,把手臂捂着,他整条手臂似乎被人整条给剁了下来,即使他弓着腰试图减轻疼痛,整个人还是疼得直发抖,冷汗直流。

江橘白把钢管收回去,只有一把尺子那么长,他轻松揣进兜里,眉眼又俊又利。

他拉着江小梦肩膀的衣服,让她靠后点儿,对徐丹海,也是1班的原住民冷冷道:“今天是给你们的一个警告,你们要去告诉徐游现在就可以去,但只要你们以后还是搞排挤霸凌这一套,我照旧不会对你们客气。”

一口气说太多话,他病又才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咳嗽完,他才看向众人,“哦,男的女的在我这里的待遇都一样。”

江小梦后面的男生最看不惯混混一样的人,江橘白当初又在学校因为混账而赫赫有名,他借摆桌子的动作发泄怨气,“有什么好横的,能挤进1班是运气好,还真以为是自己有这个实力……”

江橘白回头垂眼看着对方,直到对方的话音彻底消失在口中。

徐丹海看着江橘白打完人跟没事人一样转身走了,他怒嚎,“你他妈给我等着!”

少年回到桌子上,继续画自己前几天还没完成的橘子树,这一次他又给左上角加了一枚太阳。

当天晚自习结束后,值日的同学从靠走廊第一排开始轮,就像江小梦说的一样,不管怎么轮,都不该是江橘白。

学校里只有高三生上晚自习,即使是下课时间,宽敞的楼道也不会拥挤得水泄不通。

“江橘白,你等一下!”江小梦在后面追赶着。

江橘白停了下来,看见是江小梦,他脚步放慢,还是在往下走。

“今晚谢谢你,”江小梦追上江橘白,“要不是你,我今晚肯定得挨巴掌了。”

“你怎么知道?”江橘白随口问了一句。

“以前抱不平跟学校里男生打过好几次架,他们每次上来就是抽耳光。”江小梦嘿嘿笑了一声,"不过只要不是徐丹海那种高大壮,我也能勉强给对方几下子。"

“我之前是3班的,我知道你,之前是末班的,后来换到了11,这次直接一跃到了1,大家都很崇拜你,”江小梦脸上的表情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一滞,“不过不包括1班的,他们一直很傲慢,瞧不上我们。”

江橘白近期对旁人的称赞与崇拜已经有些免疫了,他一开始还会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如今听多了,感觉淡了不少。

“你今天惹了徐丹海,他以后肯定会继续找你麻烦,自己多注意。”

少年说完后,把手里的毛线帽戴到头上,快步走出了教学楼。

吴青青做毛线帽,用的毛线不仅粗还带着一层小绒毛,整个帽子做得虽然柔软厚实,可也个大,将少年的脑袋扩得圆滚滚的。

看后脑勺,更像是一个应着光往前走去的大猫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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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丹海惹事,他也没胆子去告诉徐游,1班的人也在江橘白的震慑下,收敛了不少。

但弊端也显现了。

如今的1班彻底分裂,之前的三分之二以徐文星徐丹海为首,后来的三分之一则只认江橘白。

前者对后者“大公无私”,收作业时提前告知自家人,收齐后站在讲台上通知一声“我要去交作业了”,最多给一分钟,没交上来的就得自己去交。

一个星期过去,后来的索性直接把江橘白当班长和学习委员兼全部科目的课代表,有作业只交给他,哪怕是1班老人走到他们跟前收,他们也不会把自己的作业掏出来。

他们甚至连座位都重新排了一次,一边在左,一边在右,一边进出走前门,一边进出走后门,泾渭分明。

江橘白不是救人渡世的菩萨,他不耐烦收,江小梦看出来了,主动把这些杂事揽到自己身上。

江小梦的人气居于江橘白之下,反正能呛1班老人的,都是自己人,大家同样信服。

两方人心照不宣地瞒着所有老师,面对老师们的质疑,每次都顺利应付过去,

江橘白不管这些,他独来独往,所有人都在为考试成绩焦头烂额时,他听吴青青的,拎着一口袋橘子去陈白水的办公室。

“陈老师昨天请假了,今天没来学校。”办公室里的老师指着办公桌前的空位说道。

江橘白就将橘子全分给班里的人了。

到了第二天,他又去了一趟陈白水的办公室,陈白水正坐在椅子上批改试卷。

看着对方投来的目光,江橘白:“我妈让我给你捎了十斤橘子。”

陈白水偏着身子,看江橘白两手空空,“橘子呢?”

“你昨天请假,我送给同学了。”

“……”

江橘白观察着陈白水,对方脸色不太好,有些发青。

“你生病了吗?”

陈白水给钢笔灌着墨水,让江橘白坐着说话,他把吸饱墨水的钢笔笔尖按在卫生纸上,一手按着胸口,“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胸口闷得很,睡觉也睡不好,我昨天请假去医院查了一遍,检查结果又说没问题。”

江橘白目光从陈白水的眼睛看到他的嘴唇,对方眼神疲惫,嘴唇微微有些发白。

这是很多老师的常态。

但陈白水一直是精神头特好的那一类,这回是罕见的脸色差。

江橘白不是医生,暂时也给不出什么办法,“你找中医看看?”

“要不我回家问问我妈有没有什么隐姓埋名的老中医?”

陈白水“哎哟”了一声,“你还知道关心人啊?我还以为你只会抬杠和顶撞老师呢。”

看见陈白水强挤出来的笑颜,江橘白心里有点难受,“你不舒服不去医院治病,还来学校。”

“你懂什么?学校本来就缺老师,我请假一天,他们就得落一天的课,万一考的就是我没讲成的那一课,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等这周放假,我就去市里查一查,要再查不出来,就等你们考完了,我去省会的大医院做检查,不着急。"

“你别说我了,我听人说,你在1班搞起小团体来了?怎么回事?”

江橘白偷工减料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些,陈白水叹了口气,“你学你的,别管他们,考完了分道扬镳谁还认识谁?”

和陈白水聊完,江橘白走出老师办公室,他在走廊里站了会儿,若有所思。

少年出着神,慢悠悠地往教室走。

1班的教室常日保持着安静,江橘白在自己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同桌江小梦估计还没回,椅子空着。

旁边的椅子腿擦着地面,划了一道声音出现。

又一抹冰凉贴上了江橘白的脸颊。

江橘白一开始还以为是江小梦回来了,直到自己忽然被"人"触碰,他才冷不丁瑟缩了一下,朝旁边看去。

江小梦的位置上坐着名为徐栾的男鬼。

徐栾托着腮,笑意盈盈,用最温和的声音,最艳丽诡异的笑容,缓缓道:“陈白水的症状,和我当初很像。”

“我希望你身边空无一人,全部死去,但看在你在乎的份上,我愿意好心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