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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伽礼。

五六秒之后,她脑海中想到了容伽礼,所有求生希望的意志力都?凝聚在了这个名字上。

路汐强忍着膝盖和手心的清晰疼痛爬起来,一袭白裙沾满了灰尘,顺着宜林岛树荫小道,一步一步地?往着那栋环境幽静的别墅方向。

竭尽一丝全力地?,跑着,去见容伽礼最后一面。

夜幕幽幽地?笼罩着江家?的别墅,当岛上再次传来把路汐跟丢的消息时,江树明站在酒柜前,慢条斯理?地?拿了一瓶珍藏的红酒倒入高脚杯,几?滴猩红落在指骨又蜿蜒而下。

身?为特助的蒋华翰屏息,抬头注视着他英俊的侧脸沉默而冰冷。

过半响,江树明嘴角倏而挑起笑:“这帮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什么人都?能搞定,却拿一个女孩没办法,倒是有意思。”

很明显是自大轻敌了,蒋华翰说?:“要封岛找吗?”

江树明语气平淡下来:“多派点人手,谁能先一步找到她,活的赏金百万,要是能当场从她口中拿到东西,再赏百万。她倒是不愧是路潇的女儿,一样的硬骨头,没受点苦头,是不会轻易求饶。”

蒋华翰又说?:“只要能把人抓到,一关进疯人院,什么都?老老实实吐露了。”

在路汐终于发现路潇的遗物那刻起,江树明就?已经替她安排好了去处,那家?疯人院里?采光最好的一间病房,以及为她量身?打造的铁笼。

听?话点儿就?像是养一朵娇花似的,将她养在疯人里?。

不听?话,就?将她锁在铁笼里?沉海。

江树明很是期待,路潇的女儿会如何做选择。

蒋华翰当场致电,将江树明的指令原封不动地?下达给了那群亡命之徒,继而语气严肃强调,务必在黎明之前把路汐给找到。

在江氏集团忠心耿耿地?效力十年余,蒋华翰比谁都?清楚,江树明的疯人院有多阴暗血腥,甚至他为了攀附更高阶层的权贵,还会敞开院门?来者不拒,专门?为那些位高权重者处理?掉一些麻烦。

随着野心勃勃的欲望日渐加深,一间疯人院已经满足不了江树明为权贵提供的便利。

他将目标放在了宜林岛,预谋将这块风水宝地?重新改造,变成疯人院的新址。

而路潇暗中潜伏收集到的犯罪证据里?,有一个绝密的人员名单是不能被曝光。这也是哪怕路潇被逼上绝境,只能选择自我了结性?命,还是惊起江树明疑心他多留了一手。

那些证据要找回?来。

凡是接触过那些证据的一干人等?,也必须沉海灭口。

江树明神?色冷漠地?吩咐下去,红酒在高脚杯里?晃,随即想到什么,又道:“还没有把那个叫赧渊的少年行?踪查到?”

蒋华翰冷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出?租屋的,这种过早出?来混社?会的,跟条野狗一样,钻进巷子就?很难追上。”

江树明面沉如水地?沉思片刻,说?:“派人继续守在灯塔,如果?赧渊知道路潇遗物的事,一定会去找路汐。”

“是。”蒋华翰应声。

与此同时落下一声的,是寂静的书房外。

江树明脸色骤然更沉了。

而蒋华翰反应敏捷,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将门?推开。

走廊上,江微穿着一身?雪白的睡裙不知何时站在这,偷听?了多久,但是她眼睛噙满泪水而剧烈颤抖,盯着江树明高大英俊的身?形,每走近一步就?砸下一滴泪:“爸爸,原来是你害死了汐汐的爸爸,现在还想派人抓她回?来。”

“江微。”江树明连名带姓地?叫她,语调冷淡透着严肃:“你听?错了,现在回?房间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忘记。”

“不,没有听?错。”江微看着今晚无意中发现利欲熏心一面的江树明,胸口窒息得厉害,又觉得手脚都?是发凉的:“我们江家?……害得汐汐家?破人亡,害她没有了爸爸!我,我是你这个杀人凶手江树明的女儿,我,我也对不起她。”

这一声声地?指控,还有哭声,让江树明的面容看似冰冷毫无情绪,实则是被挑衅到了父权。

蒋华翰连声劝:“大人的事你现在还不懂。”

江微却情绪应激地?一把将他推开,用尽了力气,险些自己都?快摇摇欲坠地?跌倒在地?,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哭泣不停地?自言自语说?:“报警,我要去报警……”

汐汐寄人篱下的一切苦难都?是她父亲造成的,她住在这栋像城堡的美丽别墅里?,享用着一切顶级资源,都?是她父亲凭借惨无人寰的犯罪得来的。

这里?不是天堂,是十八层血腥的地?狱。

江微想要逃离这里?,流着泪,朝书房外走。

就?快踏出?时,却猝然凝固了身?体动作。

一秒又一秒无比漫长过去。

整个世界时间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伴随了股清晰疼痛直扑后脑,江微茫然地?回?过头,哭红的眼睛近距离倒映出?了江树明面容冷峻,手拿高尔夫球杆的身?影。

陡然,她直直地?,原地?瘫倒在了深棕色的木质地?板上。

江树明走了过来,皮鞋冰冷地?踩在她裙子一角。

江微终于没了崩溃的哭泣声,内心渴望着逃离这里?的执念,让她眼睛合不上,盯着漆黑的外面,却恰好与弧形楼梯处的一只眼对视上,是喜欢监视她的保姆。

站在她头顶上方的江树明,此刻动作非常随意而轻松,举起球杆。

一下重过一下。

直到黏稠的血液无声地?在地?板弥漫开了。

另一个戴眼镜的秘书闯入书房,正脱口而出?汇报在灯塔附近看到赧渊身?影时,猝不防及撞见这幕,瞬间就?哑了声。

江树明将高尔夫球杆扔给了原先在场目睹全过程的蒋华翰,拿起纸巾,擦拭掉手指被溅到的几?滴猩红,恰好是先前红酒的位置,他转过身?,面色平静道:“父女一场,把她尸体扔进铁笼送到岛上,算是她最后的尽孝,务必将赧渊给我引出?来。”

倒在血泊里?,白色睡裙染成红裙子的江微。

被亲生父亲物尽其用。

当成了诱饵。

蒋华翰不敢忤逆:“是。”

半夜三更的宜林岛一片宁静,如果?不拿诱饵,哪怕派再多的人也不可能抓到在这座岛长大的赧渊,灯塔高高亮起几?道雪白强烈的灯光,笼罩在悬崖边上的巨大铁笼。

起先,在暗中观察动向的赧渊,以为里?面关着是路汐。

没等?他细看。

为首穿着黑西装的男子就?扬声喊他名字:“赧渊,听?说?你恐高怕海啊?那你猜猜看江微会不会和你一样?”

江微?

赧渊死都?想不到江树明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而对方继续威胁他,十秒钟不出?现,就?会跟他玩一场游戏。但是不用等?十秒,江微的名字出?现那瞬间,他就?已经从暗处走向了灯塔。

蒋华翰站在铁笼旁,冷眼看着这个单薄而锋利颓废气质的少年一步步现身?。

他打了个手势。

很快就?出?现了一名身?材强悍高大的打手,直接凶狠地?对赧渊拳打脚踢。

“放她出?来。”赧渊没有反抗,忍着胸腔的疼痛跪在地?上,那双眼,紧紧盯着铁笼内的瘦弱身?影,为什么会有血?他心惊胆战,海风渗出?沙哑的嗓音:“我来替她——”

蒋华翰没有理?会,眼神?看他像看一只狼狈的脏狗,沉声逼问:“路汐在哪?”

“我不知道。”赧渊说?的是实话。

他送完信回?来,察觉灯塔有人影就?知道秘密基地?暴露了,但是却找不到路汐重新躲在了宜林岛何处,只能盯着这些人,他们没有撤退,就?说?明还没找到人。

蒋华翰又问:“路汐手上的东西藏在哪里??”

赧渊:“什么东西?”

“看来你还想吃点苦头。”蒋华翰眼神?递了过去。

那名打手听?令行?事,拎着他被冷汗染湿的头发,就?着半蹲的姿势狠狠地?,撞上了旁边的山石。

赧渊孤儿出?身?,被打是家?常便饭,能抗到一声都?不吭。

从一个打手到三个打手都?上阵,不知被打了多久时间,那颗脑袋让人狠狠踩在了鞋底。

“骨头倒还挺硬?”蒋华翰重新问一遍:“东西在哪?”

“你这么想知道。”赧渊双眼已经被血红覆盖,越来越急促的喘息,使?得他吐字模糊:“等?进监狱那天不就?知道了,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