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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翎微觉诧异:“我也管不着你呀,婆婆,你想去就去嘛。”

梁氏夫人瞥了她一眼,脸色微冷,发出一声轻哼。

乔翎心说,婆婆今天有点怪怪的呢!

转而又问张玉映:“太后娘娘的那封手书呢?”

张玉映神色微有黯然?:“被他们夺走了……”

“没关系,”乔翎早有猜测,倒是?不怵:“千秋宫那边已经知会过太常寺了,想必是?不会刻意?难为我们的,我跟你一起去走一遭,非得把这件事情办出来不可?!”

张玉映定?定?的看?着她,眼波温柔:“好。”

乔翎于是?知会梁氏夫人一声,带着张玉映一道出了门?。

昨日清晨出发的时候,张玉映格外妆扮,是?极美丽的,然?而最后这事儿却?也没有办成,反倒是?颠沛流离了一整日。

不久之前她听闻俞相公夫妻俩过府,急于感激,匆忙前往,身上穿得反倒是?寻常衣衫了。

马车上,二人不约而同想到这一节,四目相对,不由得失笑起来。

到了太常寺门?外,两人一处下了车,进门?之后,先使人去请能做主的太常寺卿或者两位少卿之一来拿主意?。

最先来的是?位少卿。

乔翎开?门?见山:“先前我入宫的时候,太后娘娘给了我一封手书,可?以开?释张玉映张小?娘子的奴籍身份,贵署内应该也有所听闻,只是?现在?事情出了意?外,太后娘娘所赐的那封手书不见了……”

遇上这种事情,她也觉无奈,只是?到底不甘心功亏一篑,叫玉映伤心:“虽然?程序上缺失了一环,但我觉得这事儿并不是?同朝政相关的大事,想来关卡把的应该也没有那么严格。”

她当下从?怀中取出来三份正式的拜帖递上:“凭借我越国公夫人的身份,还有这几份拜帖做担保,可?不可?以照旧行?事,解除张玉映张小?娘子的奴籍身份?”

太常寺少卿接过来瞧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客气的道了声“请乔太太暂待片刻”,转而去寻太常寺卿杜崇古了。

先说事情:“太后娘娘赐下的那封手书丢了!”

杜崇古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这……”

程序上可?就不完整了啊。

太常寺少卿又说:“不过,越国公夫人带来了三位相公的拜帖做担保!”

杜崇古:“……”

杜崇古听得倒抽一口凉气,接过来瞧了一眼,顿觉无语:“那你还犹豫什么啊!”

拜帖这东西,时下多?有正式和非正式两种。

非正式的往往用于亲旧之间的走动?,类似于打个招呼,实际上用的非常多?。

另一种正式的,则是?特别备注了名?姓表字外加籍贯住址乃至于现居官职,是?一种应用于官场往来的半公文性质的文书,非心腹亦或者至亲绝不出示。

因为这东西极其紧要,真?要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拿到相关的衙门?去,是?可?以借到其人三分情面的!

寻常人能有一位相公的正式拜帖就极为难得了,越国公夫人居然?有三份!

要知道,现下三省之内,总共也才四位宰相啊!

杜崇古当下麻利的给开?具了一份特事特办的文书,一边使人递到三省去,另一边甚至于还没有收到回执,就亲自出马,麻利的把事情给办了。

张玉映捻着最后到手的一纸文书,潸然?泪下。

乔翎倒是?没想到事情真?的这么顺利,连道了几句多?谢:“我还以为非得再进宫去求一求太后娘娘了呢!”

杜崇古笑道:“可?以不给别人情面,但一定?得给越国公夫人情面!”

花花轿子众人抬,乔翎客气地与他寒暄了几句,转而拉着张玉映离去。

跨出太常寺的门?槛,叫那微风一吹,她“芜湖~”一声,开?怀道:“玉映,你自由啦~”

张玉映哽咽之下,难以言语,当下紧紧地将她抱住,无声的哭了。

……

就在?乔翎协同张玉映离开?之后不久,越国公府又来了几位客人。

一方是?德庆侯府三房的夫人,也就是?周七娘子的母亲。

另一方,则是?广德侯府毛三太太的儿媳妇胡氏。

梁氏夫人只见了德庆侯府的人——且听听她们能说个什么花儿出来。

三房夫人送了很厚重的礼物过来,姿态也放得极低:“这回的事情,是?我们家没有教好孩子,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来,我这边对张小?娘子,真?是?千万个对不住!这里有一万两的银票,还有些温补的药材,且叫她好生将养着。”

又说自己女儿:“我们老爷知道,极为震怒,已经动?了家法?……”

梁氏夫人并不肯去接这茬儿:“夫人这话可?跟我说不着啊,一来伤的不是?我的人,二来这会儿正主也不在?,这些话,还是?到张玉映跟我儿媳妇面前去说吧,至于府上的家事,就更跟我没有干系了。”

她端茶送客。

三房夫人脸上气恼之色一闪而过——张玉映已经救出来了,德庆侯府该罚的也罚了,越国公府何以如此咄咄逼人呢!

她还要再说什么,梁氏夫人却?实在?没有耐心听,现在?装得这么通情达理,早干什么去了?!

也就是?这回撞到乔霸天手里,周七娘子才算是?翻了车!

也就是?乔霸天有些神异的本领,才硬生生将周七娘子从?阴谋当中挖了出来,如若不然?……

现在?她只怕牙都要笑掉了!

等乔翎回来,梁氏夫人说起这事儿,难免有些幸灾乐祸:“德庆侯府怕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

说的不中听一点,原本这只是?一桩小?事的,一个小?娘子心思不正,找人去绑走了另一个小?娘子。

可?谁料得到,她找的人偏偏是?意?图向天后复仇的逆党,甚至于阴差阳错牵扯到了朝中要人的儿女呢!

现在?好了,整个德庆侯府都被牵扯进去了!

谁敢说你们周家跟这些逆党没有牵连?!

三省会怎么想,千秋宫那边又会怎么想?

真?就是?这么巧合吗?!

梁氏夫人问乔翎:“你打算怎么做?”

乔翎先去看?张玉映,询问她的意?思:“玉映,你说呢?”

张玉映被救出来之后,便听娘子提及过周七娘子在?自己今次蒙难一事上发挥的作用,此时再听了后续,倒真?是?有些五味俱全的感觉了。

最后,她说:“报官吧。”

乔翎有些诧异,又觉得太委屈人了:“只报官吗?”

一个贵族女子使人掳走一个奴隶,且事后那奴隶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是?不会落得多?么严厉的惩处的。

顶破天也就是?罚几个钱。

张玉映听得笑了:“报官就够了。”

她说:“我很了解周七娘子的为人,这就足够叫她痛苦了。”

报官,也就相当于将这件事情翻到台面上去,叫满神都的勋贵高门?知晓,齐齐评说这件事情了。

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用这样阴损狠辣的手段去对付另一个与她并没有深仇大恨的小?娘子,事情传出,周七娘子的名?誉也就彻底毁了。

而如同梁氏夫人所说,此事又牵涉到那群意?图向天后复仇的逆党,受害人当中既有宰相之女,也有宗室和要臣的儿女,周七娘子牵涉其中,怎么可?能丝毫不受影响?

顾虑着那些人家,以后还有谁敢跟她来往?

今日之后,周七娘子真?正意?义上完成了社会性的死亡。

这对于一个一心掐尖儿,想要显赫于人前的小?娘子来说,再没有比这更残忍的惩罚了。

乔翎见她如此决定?,倒是?也没有说什么:“那就依你的意?思。”转而便要带着她往京兆府去报案。

梁氏夫人倒是?又提了一句:“先前毛三太太的儿媳妇胡氏也往这边来求见你呢。”

乔翎随意?的摆了摆手:“打发她走,我不想见她!”说完,领着张玉映走了。

倒惹得梁氏夫人颇不高兴:“我又不是?伺候你的老妈子,凭什么替你打发人?去你的吧!”

“……”陪房微露无语之色,在?旁问:“那外边的胡大太太?”

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冷着脸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打发她走!”

陪房:“……”

陪房心说:“我就知道!”

……

乔翎进了京兆府,老远就瞧见院子里边几个人聚在?一起说话。

原本这事儿跟她没什么干系的,耐不住其中一人的身形格外熟悉,再想到先前街上发生的事儿,不由得失笑起来。

她隔着老远喊了一声:“哟,姜二小?姐!”

那聚头的几个人为之一惊,扭头去看?,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神色齐齐古怪起来,再看?一眼姜裕,纷纷拱手道别。

姜裕木着脸转过身去,面对着自己嫂嫂:“首先,我不叫姜二小?姐,我叫姜裕……”

乔翎慈祥的笑:“好嘛好嘛,我知道啦,你叫姜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