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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侧是石质山体,左侧便是断崖。经年被风沙剥落打磨,如今裸露在外头的山体大块大块地平坦着,略有参差。

相隔几十丈,又是另一座断崖山。

颜乔乔仰头看了看无边无际的蓝天,心中暗想,倘若从天上往下看,这两座巨石山不过就是两块长方形的小石头,石头上艰难地爬行着蚂蚁,时不时脚下还打滑。

她谨慎地走到马车左边,望向对面的断崖山。

视线忽然一顿。

“赵玉堇!”她下意识地喊他。

“怎么了?”

颜乔乔惊奇地指着对面山体中浮出的庞然巨柱,问:“那是什么?”

定晴细看,愈加心惊。

山体边缘坦露那一部分雕梁画栋不过是冰山一角,遵循隐隐约约的脉络可以清晰地看出,整座山中,藏着一座高达数百丈的巨型宫殿。

殿前的台阶高逾十丈,銮柱逾百丈,穹顶广阔,左右几乎望不到尽头。

在无数的岁月中,它被风沙生生淹没,嵌入山体,成为山的一部分。虽然只余少许外部轮廓,仍能看出它曾经的华贵恢弘。

除了庞大到无法住人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缺点。

颜乔乔自上往下望,只觉心神如跌落一般,自巨殿表面一掠而下这样的巨殿,究竟是如何建起来的?

“这不过是神明一座废弃行宫罢了。”身后传来冰壶独特绵磁的嗓音,“你们看,那里是穹窗。”

冰壶一面说着话,一面试图不动声色地插到颜乔乔与公良瑾之间。

颜乔乔:“……”什么毛病啊这是。

她挺身而出,将冰壶挤到一旁。

视线相对,寸步不让。

冰壶大怒,用口型对她说:“你防贼呢?中看不中用的男人,谁稀罕!”

颜乔乔:“……?!”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在嘴上吃过这么多瘪!

好气,气成河豚。

别人不行那是不中用,殿下不行那叫不染凡尘好吗!

遗憾的是这些话绝不能说,尤其不能当着殿下的面说。

颜乔乔默默忍下满腹河豚之气,挤出僵硬的微笑:“所以这个大宫殿是建来祭祀西梁人崇拜的邪神?”

冰壶呵地一笑:“也就是没有神明的可怜国度,会将别人的神明污为邪神。西梁有神,神明的宫殿,自然是神明住过的。”

颜乔乔眉梢微动:“你是西梁人?”

冰壶道:“我母亲是。”

身后有马车夫们在盯梢,颜乔乔也不好再细问关于西梁国师西部瞳的事情。

她认认真真看了看眼前这个五官深邃的大美人,心中暗暗琢磨,不知冰壶要上哪里去给她的檀郎寻药?莫不是也要入西梁都城?

前方领队开始催促。

离开断崖边之前,颜乔乔忽地开口:“谁说我们大夏没有神?”

冰壶面露轻蔑:“嗯?”

颜乔乔微笑:“门神财神灶神土地神文神武神逢考必过神……”

冰壶:“……”

翻过这座老马进三步退一步的陡峭风化石头山,眼前霎时一片开阔。

西梁国都,便在脚下。

兴许是因为西梁国自然风光缺少色彩的缘故,富庶处的建筑便极力补足。

远远望去,整座都城大红大蓝大紫大黄,处处是明艳的撞色。

进了这座城,气氛明显与别处不同。

即便隔着车厢,颜乔乔也能感觉到一道道阴寒的目光时不时扫过这队车马。

那是掠食者贪婪凝视猎物的眼神。

到了此地,她亦不愿节外生枝,老老实实放好车帘,等待车队驶入此行目的地金血台。

空气中飘浮着浓郁的香。

檀香混合脂粉香,厚重、粘腻、涩甜。感觉像是女子把脂粉抹过了头,不愿洗掉,而是一层一层继续用不同的脂粉颜色往上涂抹弥补,呈现出一张华贵假脸。

胡思乱想一段,马车忽然停下。

公良瑾倾身过来,大手揽住她的肩,将她护在怀中,缓缓走下马车。

颜乔乔心脏跳得很快,一路的忐忑,汇聚终点。

一下车,瞳仁骤然收缩。

气势磅礴的金血台,如山般,撞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