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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乔乔醍醐灌顶:“所以,公良氏的先祖当年飞升失败却不甘陨落,便以子孙血脉为自己的容器,蕴养道意,一代一代为他重新积蓄飞升的力量?!”

难怪仁君道意那么奇怪,像寄生般,道意一旦圆满,宿主便会身亡。

“圣上井非飞升失败。”司空白傲然道,“圣上不过就是迟了一步而已,凭何要被天地诛灭道心?天道不仁,圣上自然不服,自该与天争命。旁人飞升得,圣上凭何飞升不得?!”

颜乔乔道:“这个世界已无法承受圣者飞升了!”

司空白哂笑:“先飞升后飞升,同样有损这一方天地,自该一视同仁,而非厚此薄彼——天道不公,便逆天而行!说来也是好险,差一点就坏了大计,幸亏少皇瑾送你回来变更历史,也让圣上窥见先机,布下这最终之局。”

颜乔乔轻轻吸了一口气,心绪复杂难言。

幻阵布在陵寝中,公良先祖的神魂自然也进入幻阵,看到前世过往。

前世,君后刺帝君,双双战死沙场。院长假传谕令,困住少皇。

若公良瑾死在京陵,公良氏的血脉便彻底断绝,公良先祖再无飞升可能,世界也就得以保全——院长、帝君、君后以身相殉,还生机于天地。

而最终公良瑾未死,却不修仁君道,而是以杀入圣,同样断绝了公良先祖飞升的希望。

在幻阵看到前世过往之后,公良先祖一面用幻阵拖住公良瑾,一面布下眼前这无解之局。

只要帝君入圣,一身仁君道意复归先祖血脉,公良先祖便可飞升而去。

司空白侧眸望向帝君。

只见纯白道光已漫至他眉梢,几息之内,民怨便要推他入圣。

“一切已成定局。”司空白释怀地笑,“多思无益,静心享受最后的时光吧。我为圣上布下陵寝大阵,为圣上护持子孙,保证无人行差踏错,直到今日,终于功成!”

“司空大儒,你错了。”沉默片刻之后,公良瑾温声开口,“诛先祖道心者,井非天地,而是民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先祖借百姓愿力修行,却行危碍苍生之事,便该自食苦果。你以为天地诛他,为他抱不平,实则他只是行瞒天过海之计,以世代仁君欺骗民心。”

司空白不愿听,只沉声道:“此刻说这些,已无任何意义。”

他是忠臣,忠于当初的圣上,借圣人之威能存活于世,唯一的使命便是助圣人飞升。

此时、此地,没有人可以阻止帝君入圣,自然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圣人飞升。

“大儒,话说太满啦。”帝君温吞的声音从纯白道光中飘出来,“你一直说不能低估少皇瑾,怎么就偏不信邪,还是低估了他呢。”

司空白陡然望向公良瑾。

瞳仁一缩,又一放。

“帝君,此刻就不必虚张声势了罢。”司空白双眸微眯,“少皇瑾不过刚突破大宗师而已,即便有颜王女道意加持,也就勉强达到半圣水准,想要突破我的‘金书铁券’,不可能。”

帝君摆了下手:“我总说,没必要打打杀杀,凡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谈——譬如现在吧,这种事,也没必要非得打生打死的……”

他慢吞吞扬起衣袖。

只见袖上歪歪留下两行血书,氤氲在白色道光中,有些看不分明。

抖开血书之后,他取出玉玺,“啪”一下盖在末尾。

“方才呢,”帝君悠哉道,“少皇瑾上来,便对我说了两个字。逼宫。”

司空白一怔,不解地眯起双眸。

颜乔乔倒是记得,踏上城墙之时,殿下确实与帝君有过眉来眼去。

“那像我这样好说话的人,能和平解决,自然是和平解决了。”帝君抖了抖袖上盖了印玺的血书,“喏,禅位诏书。请不要再叫我帝君,从此,我就是大夏有始以来第一个太上皇。”

诏书落下,只见帝君身上的气势再不上涨,反倒有缓缓回落之相。

他,撂挑子了。

公良瑾双肩微震,接过这万钧重负。

“荒谬!”司空白怒目,“公良瑾身入邪道修罗,如何能承万民之愿!”

公良瑾缓缓踏前一步。

身上气势不知何时已悄然改变,温润敛下,威严尽显。

“我从未行过邪道修罗。”公良瑾眉目沉肃,“从始至终,只修仁君之道。仁君者,以仁治国,君临天下。”

掌仁德,亦掌兵杀。

“先祖为保格局不灭,将仁治封于子孙血脉,将兵杀镇在诸侯四方。公良一族接近四方诸侯,便会道心动荡,难抑杀欲,状似走火入魔。”公良瑾眸色沉静,“我久思不解,直到某日,于杀戮之间窥见一轮明月,方挣脱桎梏,悟到兵杀亦是守护。”

司空白瞳仁一震:“所以你早就察觉了——你当真是瞒得滴水不漏!今日为何又不瞒了?!”

公良瑾淡笑:“方才已告知大儒,我破阵而出,重创先祖神魂。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今日,瑾将携万民之愿,诛先圣,君临天下。”

只见他反手祭出王剑。

风云涌动,庞然恐怖的民愿如潮水般聚来。

帝君身上的白色道光覆向王剑。

颜乔乔心情激荡,将自己灵气转为夏濯,尽数渡与王剑黑天。

一声铮音,响彻天地。

黑剑如流星破空,携破碎虚空之势,直贯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