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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姜兰芝,让李六郎心生一抹怪异的感觉,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他没去深究。

“兰芝,你想哭就哭,别强忍着。”李六郎误以?为姜兰芝是想哭又不敢哭。

姜兰芝没理会他,径直望着来到?酒楼下的囚车。

姜文櫆手脚被铐的站在?囚车,披头散发的脑袋露出在?囚车顶上,身上的囚服血迹斑斑,一看就受过不少刑。

姜兰芝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姜文櫆。

姜文櫆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伟岸的,坚不可催的。

今日?看着姜文櫆,她心里似有什么崩塌了。

似乎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醒悟过来,原来爹爹也有脆弱至此,无能为力的一面。

一直以?来,姜兰芝都对姜文櫆的偏心姜沐言一事,心生怨恨。

同样都是女儿,虽然姜沐言是嫡女,她是庶女,可姜文櫆偏心偏的也太?大了些。

对于她匆匆忙忙嫁给李六郎一事,姜兰芝知晓姜文櫆是在?保她。

可她因?为瞧不上李六郎,觉得自己嫁的不好,心里一直在?责怪姜文櫆没有替她谋一个好姻缘。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毕竟姜沐言嫁的比她很多很多,不是吗?

让她心里如何平衡。

可心里再多的埋怨,今日?看到?再无往日?儒雅风光的姜文櫆,再看看哭都不会哭,面色惨白?仿若心死的四妹姜语蓉。

姜兰芝突然又觉得,爹爹还是疼她的。

否则她今日?也得跟楼下的弟弟妹妹一样,一起去流放,女子去流放一生也就毁了。

且能走到?流放地都算是好的了,多少人死在?了流放途中。

爹爹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保住了她,让她免去了一场灭顶灾祸。

或许爹爹也是疼她的,只是这个疼爱远没有姜沐言多,但也比姜家其他子女多不少了。

囚车里的姜文櫆,于满街的观望目光中,似是察觉到?了阁楼上不同寻常的注视。

他微微抬头,往二楼某扇窗棂看去。

“爹爹。”

姜兰芝见姜文櫆抬头看她,她一直隐忍着的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下,低低喊了一声爹爹。

姜文櫆看到?姜兰芝,自然也就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李六郎。

他嘴角艰难地往上扬了扬,朝他们露出一抹微笑。

李六郎和姜文櫆不熟。

但他从姜文櫆的目光与微笑中,看懂了岳父大人请他照顾好姜兰芝的神色。

李六郎心里忽然就有些愧疚。

他是姜文櫆的女婿,可他和姜兰芝却站在?阁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岳父一家流放。

而同样是新女婿的萧南瑜,却和姜沐言一起,步步跟随的陪着流放队伍。

“兰芝,我们……”下楼去看看吧。

李六郎话未说?完,姜兰芝已经哭着转身,提起裙摆往楼下飞奔了。

爹爹,爹爹要去流放了。

今日?可能是她今生最后一次见爹爹和姨娘了。

她要去送送爹爹和姨娘。

李六郎见状,赶紧跟上。

姜兰芝跑下楼时,囚车已经从酒楼大门口走了过去,她冲上街,一眼看到?了被捆住双手的罗姨娘。

“姨娘!”

姜兰芝哭着大喊一声。

心如死灰的罗姨娘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猛地转过头,这才看到?了姜兰芝。

“兰芝!”罗姨娘激动地想朝姜兰芝冲去,却被一旁的衙役推了回去,她只能隔着人群喊,“兰芝你想办法?救救姨娘,姨娘不想去流放,姨娘会没命的!”

打?从相府被亲卫军围起来的那天起,罗姨娘就贴身揣了几千两银票,夜里睡觉都不敢拿出来。

就怕突然抄家,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日?子难过。

今日?抄家,她身上的首饰全被强行摘掉了,但好在?禁军没有搜身,她还有几千两傍身。

她暗地里提醒过陆巧,不知道陆巧有没有偷偷藏银票在?身上。

陆巧是当家主母,银票比她多不知道多少。

如果陆巧身上有钱也就算了,一家人一起流放,陆巧身为主母总不能吃独食,怎么也得管管他们。

若陆巧身上没钱,她的钱可不会拿出来公用。

这是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私房钱,谁都别想用她的钱。

“二姐,救救我,我也不想流放。”

“二姐,还有我!二姐救我!”

……

周姨娘这一声求救,喊得姜家弟妹们也纷纷向姜兰芝呼救。

“姨娘,姨娘……”

姜兰芝没管其他人,声声呼喊着周姨娘,她也想救姨娘,可她怎么救?

她根本就无能为力。

姜兰芝余光瞥见街对面的姜沐言,似在?对姜文櫆说?着什么,她拔腿便往前追赶。

“爹爹!爹爹……”姜兰芝追上囚车,跟在?街边朝姜文櫆喊,“爹爹,我错了,是我不好。”

姜兰芝跟姜文櫆认错,可她没说?自己做错了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对姜文櫆哭。

姜沐言隔着囚车往街对面看去,还没看清楚姜兰芝,先被身后突然冲出来的少妇吓到?。

“爹爹!”

似要刺破人耳膜的尖锐声音,吓得姜沐言都忘记哭了。

她泪眼朦胧的扭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姜、姜雅朵?

姜文櫆看着从楼上下来,又追上来的姜兰芝,嘴巴蠕动着说?了些什么。

可他声音太?小了,姜兰芝听不见。

“爹爹!爹爹我回来看你了,你怎么成这样了?”

姜雅朵哭得比姜沐言、姜兰芝都厉害,喊得也超级大声,似要冲破云霄般,让人想忽视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