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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钧城大街上再一次鸡飞狗跳, 一群白衣修士追着一个姑娘跑,路过的百姓纷纷惊慌避让,炮仗都给扫飞一片。

形势危急之时, 只听众人一阵惊呼, 竟有一只硕大的舞狮从天而降。它浑身金灿灿, 竟像是披着舞狮外衣的活狮子, 温辞踩在舞狮之上,叶悯微攀着舞狮,伸手一把将谢玉珠拉上狮背。

舞狮越过那些扶光宗修士头顶向城外飞驰而去,留下温辞的痛骂声:“策因那臭算命的看的是哪本黄历,挑这时候来抓人,大过年的上赶着败人兴致!”

这几个扶光宗弟子也不多言, 纷纷念诀乘风飞去, 这两方马离开人流密集的豫钧城中心, 在城郊的树林里缠斗起来。

夜色之中银白与金黄交错,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树林里枝条活过来似的四处横生,而白衣所过之处,草木上纷纷结出璀璨坚硬的晶石。就连那舞狮碰到白衣修士都逐渐化为晶石, 双腿一僵跌倒在地。

是扶光宗的化晶术。

灰烬腾空, 吹烟化灰术击破舞狮身上的结晶。舞狮口中吐出红色小球,小球仿佛炮仗般遇到修士便轰然爆炸,炸出硕大的烟花。

叶温二人配合默契, 整个树林里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像是在树林里炸了个爆竹烟花坊似的。

黑夜本当是魇师的天下,可温辞却迟迟无法脱身。他只觉得处处被掣肘, 这些扶光宗人都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将他每一步行动一一看破, 开了天眼似的死死缠住他们不放。

开了天眼的自然不是这些修士,而是那遥遥坐镇扶光宗指挥他们的策因,只见那些修士耳上挂着晶莹的传音坠,正一刻不停地闪烁。

温辞被缠得怒火中烧,恨不能直接冲去扶光宗把那个不停卜算他的家伙摁在地上。

金色的舞狮们在丛林里飞奔,五彩缤纷的烟火燃起,再被灰烬与结晶覆盖。双方僵持不下时,扶光宗的白衣修士们突然三三结对,结对人之间灵脉涌动,竟然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在黑暗的树林之中,这镜子上寂寂无光,仿佛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镜影术?”

温辞目眦欲裂,他怒喝道:“让开!你们不要命了吗!!”

须臾之间他的舞狮们出现在两面镜子之间,两面镜子中出现舞狮的无穷叠影,舞狮们随之扭曲,仿佛被抓住两头拧成麻花。

温辞只来得及将身边两个人推出去,下一刻便与舞狮一起被卷入镜子之中,连带着施镜影术的六人竟然都一起消失无影。

仿佛这镜子的血盆大口把他们连同镜子本身都一口吞了似的。

谢玉珠扑倒在草丛里,她慌忙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喊道:“大师父!二师父!”

她的声音回荡在树林里,却无人应声。

满树林的火药味儿与树影里,只有白色道袍的修士们走近她,将她围在其中。

与此同时被吞入镜中的温辞只觉坠入洪流,四肢与魂魄仿佛都被四面撕扯,无穷无尽、似是而非的噪音穿插于耳际。

他恍若沉入深海之中,水里有无数人在说话,说着每日他在街上都能听见的闲言碎语,但是每一句话都隐藏不安与心虚。

尽是谎言。

温辞恍惚撞到什么东西,被疼痛瞬间唤醒,他用力攀住那硬物爬上去,终于浮出水面,喘出一口气。

浮出水面的那一刻,纠缠了三个多月日夜不停的呼唤声再次响彻他的耳际,声如洪钟震得温辞头晕目眩。

——“巫恩辞!回来!”

——“回到众生识海,回到心想事成之地!”

温辞撑着身体吐出几口水来,顿了顿,竟接着吐出一口血。

血喷洒在潮湿的地面上,他身下是一块硕大岩石,这里是为数不多的水中高地,奔涌的激流围绕着岩石荡起水花。

温辞咳嗽两声,抹去唇边的血迹,心想还好叶悯微和谢玉珠没有被卷进此地。魇术与镜影术对冲后,还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回来……

他边想边抬头,只见在水汽漫天的模糊视线里,远处又漂来一个人。

这模样,看起来竟是叶悯微。

温辞瞪大眼睛,只见此人也撞到岩石边,一只挂着金镯子的手攀上岩石,叶悯微的面容从岩石边缘升上来。

片刻后,本应该在豫钧城郊的叶悯微浑身湿透,仿佛一支落水的红梅,和温辞刚才一样趴在岩石上边咳嗽边吐水。

温辞坐在她身边,大惑不解:“……我刚刚不是把你推下去了吗?”

叶悯微摸出乾坤袋里的视石戴上,自然道:“咳咳……掉下去时我抓住了狮子尾巴。”

“推你都推不下去!你想什么呢!?”温辞怒发冲冠。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不想让你一个人干。”

“我要来送死,你也跟我一起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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