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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所思的动荡和昏天黑地的坠落之中,卫渊突然被人抓住肩膀往旁边一扔,撞在石壁上掉落在地。

他被这一撞撞得肩膀脱臼,低吟一声,用另一只手勉强支撑起身体。

黑暗里弥漫起一阵浓郁的血腥气,然而这血气并非来自于他。

卫渊眉头紧皱,他翻起手来,此刻术法竟又微弱地生效,他的手中燃起一团火光。

火光照亮这处被巨石撑起的低矮三角地带,照亮卫渊脚下的血泊。血流滚过尘土不断向远处扩散,而那殷红的源头,正是倒在他不远处的温辞。

温辞被一道石刺穿透肋间,穿出身体的石刺尖端鲜血淋漓,血染红了他半边身子。

方才若不是温辞推开卫渊,那么此刻被石刺刺穿的便是他。

卫渊目露惊疑之色,却见温辞慢慢转过头来。

他一双进血的眼睛上下打量卫渊片刻,道:“看来你……没什么大事。”

顿了顿,温辞低声道:“也是,窃时术下生死都做不得数,待时轮停转一切都会恢复。能有什么大事?”

那被复生的先贤们,不管在此吃下多少灵丹妙药延寿之宝,在时轮停转后都会化为白骨。

而他们这些生者,就算在此死一千次一万次,待时轮停转后也会回到最初存活的状态,毫发无损。

这便是时轮的诡谲之处,被窃之时最终将会“无事发生”。

卫渊却沉默片刻,似笑非笑道:“多谢巫先生,您方才救我之时,似乎并没来得及想时轮之事。不曾想以我们的交情,您居然会动舍命救我的念头。”

温辞眯起眼睛,他瞥卫渊一眼,撑着岩壁,慢慢将自己从石刺身上拔出来。

“叶悯微改造过我的身体,我比寻常人身体强韧。被伤之人是我,我能活。是你,你就得死。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他不咸不淡道。

温辞只在石刺脱离身体的刹那发出一声闷哼,他靠在墙壁上支撑着身体,皱起眉头道:“天裂怎么会突然塌陷?”

卫渊凝视温辞许久,才道:“师姐方才说过,这天裂之中时轮作用不均,已经极为脆弱。”

“若真的脆弱到这种地步,她早该叫我们远离。她方才叫惠南衣埋下苍晶时,也以此加固过天裂周边的土地……”

温辞的声音顿了顿,道:“苍晶?”

如今苍晶仍是极为稀有之物,天裂十分狭长,叶悯微安排的十八颗苍晶散布在天裂四周。不知是为了贪利或者又是存心想要害死叶悯微,若有人拿走这些苍晶,确实会引起天裂巨变。

“蠢货!”温辞狠狠地骂了一声,继而捂着嘴吐出一口血来。

卫渊将脱臼的手臂复原,转身端详他们所处之地。灰烬从他的袖子中飞起冲向四壁,却在半空中陡然消散。

“时轮将这里的空间分隔开来,术法难以穿越不同的时间区域。方才那瞬间术法骤然失效,也是时轮灵力暴动的原因。”温辞低声道。

卫渊仰头环顾这狭窄黑暗之地,说道:“看来我们要等师姐收回时轮才能脱困了。”

顿了顿,卫渊回头看向温辞,笑道:“只是委屈巫先生要和我一起受困。卫某总觉得,巫先生跟卫某相处时似乎非常不自在。”

温辞与卫渊对视片刻,偏过头淡淡道:“你误会了,我跟谁相处都不自在。”

天裂处经历一番大动荡,而此时此刻的天上城内却是张灯结彩,节庆氛围浓厚。

据说天上城从前是一座岛屿,便是在十年前的这一天从海水中浮空而起,所以这一日便被定为建城节。

街头巷尾人流如织,牵丝假人们身着彩衣欢快吆喝,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来贩卖。空中的飞舟飞车上挂了红绸子,鞭炮漫天响,锣鼓喧天,在四处游曳的吞鱼时不时朝街上撒一把糖果。人群中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以灵器运转的事物各显神通,谢玉珠更有牵丝假人殷勤地做向导。她终于暂且放下她的心事,跑来跑去,大饱眼福玩得不亦乐乎。

谢玉珠玩着玩着,便发现林雪庚不知跑到哪里了,心说大好的日子她不会还在搞那些灵脉图纸吧?这时候怎么能不出来转转呢!

谢玉珠走街串巷,终于在河畔柳树下找到了席地而坐的林雪庚。

河水清浅,绿草蓬勃,蝶鸣剑被插在河畔浅水之处,半个剑身已经没入水中,剑身上莹莹闪光,围绕着林雪庚形成一个不停旋转的阵法。

旁边不少人围观,以为这又是什么节庆内容。

谢玉珠挤过人群,看看这剑,再看看置身于阵法中,嘴里念念有词地演算着什么的林雪庚,只觉林雪庚仿佛被她大师父附体了。

“师妹啊,街上那么热闹怎么不去玩啊?你在干什么呢?”

谢玉珠拍拍林雪庚的肩膀,刹那间林雪庚睁开双眸,目光凌厉,倒把谢玉珠吓了一跳。

“不对劲。”林雪庚神情凝重,语焉不详。

“怎么不对劲?”

“所有河流的水位都下降了太多,正在向下泄露。”

蝶鸣剑突然铮鸣一声,阵法光芒大亮,骤然笼罩整条河流,蓝光如蛛网般朝河流延伸而去。

林雪庚愣住,继而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谢玉珠俯下身来,好奇道:“泄露?流水怎么会泄露,难不成这河床上生了许多裂缝?”

林雪庚转过头来看向谢玉珠,一字一顿道:“不只是这条河,是这整座城。”

“这座天上城正在逐渐分崩离析,不消三个时辰,便会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