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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见到魏祁用郭大奶奶的对枕会隐隐不高兴一样,他看到自己爱惜那对鸳鸯木雕,自然会不高兴。

回想那一日,她如果知道他认识那对鸳鸯木雕,绝不敢当着他的面露出紧张之态,她会肆无忌惮,就是没想到他会知道。

至于他说的她为五郎担心得哭,她确认大半是因为往日的痛苦回忆涌上心头,那另一小半呢?

她是不是真的有过分的担心?如果换了魏枫,她还会那么紧张吗?

还有他说的孔明灯、元宵灯会,平心而论,她当时的确有过这样的猜想,觉得五郎是不是专为自己安排的,但她没有让自己去细想,因为她那时真的想放孔明灯,真的想去元宵灯会,加上都是别人拉她去的,她觉得理直气壮。

如今从他口中说出,这些是五郎特地为她准备的,她有些意外,但也并不是那么震惊。所以还是那句话,她没想到他都知道,所以没有那么注意,而在他看来,兴许就觉得他们暗通款曲,当他是傻子。

她能发誓,她绝没有那样的意思。

这天一早,在宜安院撞到魏祁,两人一同出门,到了宜安院外,她上前几步,到他身旁道:“府上新来了一批做春衫的料子,我给祖父挑了几匹,夫君要不要看看花样,要的话,可以去我那里看看,或是我给夫君送过来。”

魏祁转眼看向她,目光泛着冷,停留片刻,说道:“不必了。”说完就往前走去。

宋胭又小跑几步追上他:“那我随意给夫君订几件吗?”

魏祁却是不屑道:“不必你操心,让黄妈妈作主就行。”说完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宋胭满腹委屈。原本有的那几分愧疚、那一些想要澄清的心思突然就没了。

对啊,人家都说后悔娶她了,她再舔着脸凑上去又有什么用?

于是她也伤心气恼,下定决心不再自讨着受折辱了。

……

正月结束,被派到后院的护卫也收班了,即日起停止巡逻,禁止进入后院。

收班那日,张雷与陈七兴冲冲跑到齐俊面前,难掩笑意道:“和你说个事,你知道那天掉手帕的姑娘叫什么,是哪个院里的人吗?”

齐俊一嗤,满脸不屑:“什么破烂事,我早忘了。”随后却又问:“哪个院里的,你知道?”

张雷与陈七对着一笑,“知道,我们给打听到了。”

“嗯?你们还专门去打听,真是闲的。”齐俊说完,却是目不转眼看着他们。

张雷又忍不住笑:“她呢,名叫秋月,是东院的,还是大奶奶房里的,还是大奶奶身边的大丫鬟——”张雷越说越兴奋,最后道:“而且是大奶奶的陪嫁大丫鬟!”

到这会儿,齐俊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了。

分明是在嘲笑自己,因为这样的身份,以后有三个去处,一个是配给外面的人,那人必然是有头有脸,哪怕是个七八品小官都有可能;还一个是配给府内的人,那必然是等同半个主子的大管事;最后一个可能,就是给大爷做姨娘。

总的来说,就是怎么配都配不到他面前来。

当然,那丫鬟后面也没怎么见过他,唯一一次碰到,也是远远撞见,她也并没看他。

所以那手帕还当真是碰巧。

张雷和陈七还在那儿笑,齐俊怒道:“去去去,轮岗去,在这儿偷什么懒!”

张雷却还不消停,和他开玩笑:“我觉得,说不定她是真看上你了,但不好意思说呢?要不然你找人去问问?”

齐俊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

进入二月,魏修的腿已经能下地了,只是还不能归营,要再休养几天。

这段时间灿灿总是生病,不明原因哭闹,身上脸上长一片片的红疹,大夫找了不少,就是不见好转。

自大哥找他说过那番话后,他那颗对宋胭难以忘怀的心早已屈服了大半,决意好好将日子熬下去。

所以腿一能下地,才第三日,他便拄着拐,试图去看看女儿,刚刚才听见她的哭声,也让他揪心。

走到李梦薇院中,正要进门,却在窗边听见李梦薇在说话。

“嬷嬷,你说,会是那合欢散的原因吗?”

听见这诡异的名字,魏修不由停了步子,屏息站在了窗边。

屋内不再有婴儿的哭声,也许是终于睡了,倒是李梦薇哭着:“看了那么多大夫,怎么会不好呢?我听人说喝酒了生的孩子会是傻子,那服了那药生的孩子……”

“郡主瞎说什么,这小孩哪有不哭闹的,什么长斑长疹伤风感冒百日咳,数不胜数,咱们灿灿好着呢,今日不就哭得少一些了?郡主别胡思乱想。”

“我知道你是宽慰我。我就在想,要不要下次和大夫说了这事,好让他斟酌着开药。”

“这怎么能说,这是要带进棺材的事。”嬷嬷阻止她,随后低声道:“好了,别说了,隔墙有耳。”

就在这时,厢房处一阵门响,魏修立刻拄了拐,不顾腿伤迅速避到屋侧,才避好,便有福宁郡主身边的丫鬟从厢房出来进正屋去,里面也停了说话声。

魏修脑子里都是“合欢散”这几个字。

这是什么?一种药吗?

什么样的药会叫合欢散?

她的意思,灿灿是在谁吃了这药后才出生的,而灿灿的出生,便是那个他迷迷糊糊混混沌沌仿佛是自己又仿佛不是自己的夜晚,所以,是谁吃了那叫“合欢散”的药?是她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