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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边琳给卓蕴打了一万块钱,说爸爸妈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让她自己去挑生日礼物。

卓蕴把钱存进小金库,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买的。

寝室衣柜就这么大,她和苏漫琴的衣服包包根本塞不下。苏漫琴大二时就提议她俩去外面租房子住,卓蕴没同意,说学校外面离得近的房子都很差,高层楼盘又要走一段路,她太懒了,宁可住在寝室里。

她真的是又懒又废柴,除了脸长得还行,其他样样都不行。卓蕴在床上翻了个身,又看到那只挂在墙上的毛绒小熊。

她伸指拨动小熊,小熊又乖巧地晃荡起来。

卓蕴轻声说:“赵小归,圣诞节了,你在干什么呀?”

圣诞节,赵醒归和妹妹搏斗许久,最终还是被扣上了一顶圣诞帽,赵相宜拉着他在家里的圣诞树边合影,赵醒归很无奈,任由妹妹从身后搂着他的脖子,让苗叔给他们拍了好多张照片。

闹了一阵子,潘姨把水果端出来,喊:“吃水果啦。”

赵相宜跑去沙发边拿了颗车厘子吃,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范玉华:“妈妈,我好久没见卓姐姐了,她最近怎么没来呀?”

范玉华愣了一下,偷偷看一眼不远处的儿子,对女儿说:“卓姐姐要准备期末考,最近不过来了。”

“这样啊。”赵相宜说,“那她要过完寒假才回来给我哥上课吗?”

范玉华答不上来,直接把锅甩给儿子:“你问你哥去,我不清楚。”

赵相宜冲赵醒归喊:“哥哥!卓姐姐她……”

“我上楼去做作业了。”赵醒归摘掉圣诞帽,转动轮椅就往电梯溜。

赵相宜不高兴地噘起嘴:“哥哥最近老不理我,真讨厌!”

“你别吵他,他感冒了,人不舒服呢。”范玉华又对着赵醒归的背影喊:“小归,你记得吃药!药放在你书桌上了。”

赵醒归:“知道了。”

他回到三楼卧室,药片和热水已经被妈妈搁在桌上。赵醒归吞了两颗药,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就是纯粹的感冒。

这感冒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因为心情郁闷,赵醒归放学后开始在复建室做上肢的力量训练,买了哑铃和拉力器,每天吭哧吭哧地举铁,练得出了汗,他就开始脱衣服,最后只剩一件T恤衫,练完了又没及时添衣,一来二去的就感冒了。

赵醒归的身体情况和普通人不一样,简单的感冒也让范玉华如临大敌,不仅批评了他几句,还把他的哑铃给没收了,天天追着他喝水吃药。

赵伟伦听说这件事后,和赵醒归聊了聊,劝儿子要循序渐进地锻炼,不能操之过急。

赵醒归自己也知道,他是心急了,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心里好空好难受,每天坐着轮椅,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心里的烦躁无处发泄,心事也无人倾诉,只有拼命地锻炼,身体累了,大脑才能短暂地放空。

感冒以后,赵醒归乖了许多,看着日历上那个画了红圈的日子,心想,这几天他可不能生病,他的计划还没完成呢。

——

十二月二十七日,星期六,天气阴。

这天是卓蕴二十一岁的生日,距离她向赵醒归辞职,已经过了十三天。

石靖承给卓蕴发微信,祝她生日快乐,又说知道她元旦要回家,到时候请她吃饭,并补上生日礼物。

卓蕴没理他。

嘉城的几个朋友也给她发微信或打电话,梁月说好久没见了,等卓蕴元旦回去,她俩一定要聚一聚。

卓蘅给卓蕴发了个188块钱的红包,说元旦前开车来学校接她回家。

卓蕴很意外,觉得这实在不像卓蘅的做派。

【卓蕴】:谢谢,咱俩不顺路,就不麻烦你了。

【卓十三】:万一你又跑外地去,我会更麻烦。

卓蕴想了想,有人来接她回家也不错,省得她去坐高铁,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晚上,卓蕴化了个精致的妆,打扮得美美的请几个朋友吃大餐,没叫那些不太熟的人,一起去的只有苏漫琴和倪航,还有彭凯文和梦梦。

五个人里有两对情侣,鉴于卓蕴是寿星,他们都没当着她面秀恩爱。卓蕴收到几份生日礼物,其中苏漫琴送的最为贴心,是一块手绘板。

苏漫琴说:“你不是一直想学手绘板画画嘛,嚷嚷好久了也没见你买,我就给你买了一块,生日快乐啊宝贝。”

“谢谢漫漫!”卓蕴好喜欢,抱了抱苏漫琴。

五个人吃了顿美味大餐,服务员端上生日蛋糕,卓蕴闭着眼睛合掌许愿,最后将蜡烛吹熄。

没人问她许的什么愿,因为大家都认为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卓蕴更不会主动交代,只把愿望藏在心里,闭眼时,默念了好多遍。

这个愿望其实与她无关,只关乎另一个人。

卓蕴固执地认为,她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用去争取,把愿望许给自己就浪费了。如果老天真的听得见,那么,多一个人帮他许愿,他也许就能过得更幸福一点。

吃完大餐,因为第二天是周日,大家就准备去第二轮嗨皮,卓蕴特别兴奋,大声喊:“今天寿星请客!咱们好好喝一场!就当提前跨年啦!”

彭凯文手一挥:“走!哥带你们去一家新开的酒吧,那边气氛特别好,包准让你们满意!”

卓蕴揽住苏漫琴的肩,扬起手臂大叫:“let's go!”

——

C2小楼的厨房里,潘姨看着赵醒归拿起一个刚出炉的蛋黄酥,小小地咬了一口。

“好吃吗?”潘姨笑眯眯地问。

赵醒归点点头:“好吃,这一炉比刚才那炉好吃很多。”

“那就行了吧?”潘姨收拾着一台面的食材和器具,笑着埋怨,“你这孩子也真是,突然要学做蛋黄酥,还做了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

赵醒归拿出一个准备好的食盒,把蛋黄酥一个个装进去,说:“不多,吃得完。”

这些蛋黄酥是他在潘姨的指导下亲手做的,第一炉做坏了,馅儿硬邦邦,第二炉才算成功。

他装好八个蛋黄酥,盖上盖子,把盒子放在自己大腿上,对潘姨道过谢后准备离开厨房,潘姨问:“你要吃这么多啊?这个不吃完要放冰箱里,不然要坏的。”

赵醒归说:“我会放三楼冰箱。”

刚说完,他忍不住连打几个喷嚏,潘姨抽出纸巾给他,问:“你感冒还没好啊?早点去屋里休息吧,喉咙都是哑的。”

赵醒归拿纸巾擦过鼻子,说:“好得差不多了。”

他对潘姨撒了谎,感冒并未好转,还有加重的趋势,尤其是这一天,他脑袋昏昏的,似乎有发烧的迹象。

赵醒归不敢告诉父母,如果真发烧,他一定会被严密看管,甚至会被送去医院,那他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实施。

赵醒归回到楼上,蛋黄酥还热着,他拿出一个精美的纸袋,把食盒放进去,又加上一张写好的贺卡。

他看着这袋东西,想起卓蕴说过的话,不能买蛋糕,不能送礼物,不能请吃饭,真苛刻啊。

亲手做的点心算礼物吗?如果她连这个都不肯收,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蛋黄酥准备完毕,接下来,赵醒归就要考虑如何出门的问题。

他现在的行动很没有自主性,不管去哪儿都有人陪着,家里人根本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他也很难一个人出门,尤其还是这么冷的天气,又是晚上。

赵醒归不想告诉家人自己要出门,不想让任何人陪着。这件事,除了向剑,他谁都没说,要是被爸爸妈妈知道了,他们一定不会同意,大概还会笑话他,妈妈说不定还要批评他几句。

十七、八岁的男孩主意很大,赵醒归并没有因为自己只能靠轮椅代步而放弃他的计划,有向剑帮忙,他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他和向剑微信联系,向剑说他已经出发了,半小时后可以到紫柳郡大门口。

赵醒归定了定心神,看看时间,晚上八点多。

这一个多星期,他一直在观察全家人的作息,半小时后,潘姨应该会收拾好厨房,回房休息。爸爸妈妈、苗叔和小宜也会回卧室,理论上来说,一楼客厅不会有人。

也不会有人来三楼找他,赵醒归向来自律,又喜欢清静,每天晚上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里,父母对他很放心。

他穿上羽绒外套,把纸袋装进背包挂在轮椅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裤/裆。他穿上纸尿裤了,一个人夜里出门,他怕自己会找不到厕所,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可矫情的,安全最重要。

赵醒归紧张地等待着,九点钟时,向剑发来消息,说他到了。

赵醒归让他在小区门口等一下,他转着轮椅来到门边,轻轻地打开门,回头看一眼房里,地暖、台灯都开着,他出了房间,回身把门关上,忐忑地坐电梯来到一楼。

一楼客厅空无一人,玄关处亮着一盏灯,赵醒归将轮椅划到后门边,用最轻最轻的动作打开门,轮椅转了出去,又用最轻最轻的动作把门关上。

室外冰冷的空气包围着他,他成功了!终于顺利地出来了!

赵醒归好有成就感,顺着无障碍坡道来到院子里,回头看了眼小楼,一点异常都没有,他笑了笑,打开院门,坐着轮椅转了出去。

从C2小楼到紫柳郡大门口,有好长一段人行路,有时候是水泥路面,有时候是景观区里的石板路,走石板路时,赵醒归的轮椅过得磕磕碰碰,他双臂用力,将轮椅划得飞快,还是花了点时间才来到小区大门口。

向剑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身边摆着一样东西,赵醒归叫他:“向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