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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铺子到他手里,那就是一年打底七十两赚头。

王掌柜说的口若悬河,把情况大致说了,岑越点点头,说:“以后先不变,不过加一项——”

“郎君是想说香料?”

岑越笑,“是。府县卖香料,咱们平安堂名气都打出去一个苗头,不能就这么算了,这路线咱们长着走,以后香料、孜然多进一些。”

“我现在抽不开身,十月选个好日子,劳烦王掌柜再跑一趟。”

王掌柜笑笑,“郎君说笑了,这是我该做的,您别嫌我老胳膊腿,想换下我就成了。”

“怎么这么说?我买卖不熟,王掌柜在这行多年,铺子还要仰仗王掌柜的。”岑越先回了句,想到王掌柜为何这般说,不由道:“是不是吴掌柜说什么了?”

那是另一间铺子掌柜。

王掌柜叹了叹气,郎君好通透的心思,他点了点,郎君就猜到了,不由说:“老吴跟我多年交情,昨个儿跟我说,怕是要干不久回家咯。”

岑越心思一动,问:“吴掌柜为人如何?”

“郎君,我拿我起誓,句句属实,不敢蒙骗您,老吴人实诚厚道,做生意买卖可能少几分圆滑,但为什心地宽厚,不然老太爷在时也不会把铺子交给老吴打理。”

“齐家平安堂立足二十多年,就是慈善好口碑的。”

岑越:“我信王掌柜,也跟你交个实话,刚你说起来,我就是有点心思,但具体如何,还得等以后,只能这么说,以后我这儿是缺人的,可能起初不如铺子掌柜月钱高。”

“若是吴掌柜有高处去,或是位置不变动,那最好不过了。”

王掌柜连连道:“知道知道,郎君能给这么个话,已经是好的了,他心底知晓好歹的,我也知道。”真是多年情分,不然王掌柜也不会厚着脸皮问郎君,想给老吴找个去处。

老吴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孙儿得了癫痫,身边离不开人,都是难处啊。

岑越交代完事,便出了药铺回了小院,歇了会,跟阿扉说了会话,傍晚吃过饭,岑越拉着阿扉去了堂屋,林姨娘出来倒了茶,坐在堂屋中。

“明日我和阿扉开始收拾,还是我之前说的,刘妈妈留院子里,梅香和小菊我先带走,要是有什么紧要事去药铺找王掌柜。”

“林姨娘放心,我们先去探路,要是松快了还回来。”

“好,那郎君和三少爷路上平安。”林姨娘此时心是定的,很信郎君说的话。

岑越笑了下,话题轻松许多,“我的想法是大修一下,林姨娘和程姨娘是想住一道一个院子,还是分开了?生活起居上有什么特别喜好的?”

“我和小程还是住一道吧,可别分开了。”林姨娘说完,抿了下唇,“我去问问小程。”

里屋程姨娘已经说了话,“我和姐姐一道住,互相有个伴。”

林姨娘笑了起来。

“好,回头等图纸定下来了,我们再回来问问。”这个都不急。

说完话,岑越和齐少扉就走了。小院实在是太小了,程姨娘坐月子,又有个小婴儿要休息,大家脚步都是轻的,加上人多,林姨娘住过来也不好意思在院子里放放风,整日就是自己屋和程姨娘的屋来回跑。

两位姨娘困着难受,岑越和齐少扉俩人也难受。

“幸好,明日收拾后日走。”岑越摸摸大崽头,“最近我们阿扉都闷坏了。”

齐少扉巴巴看越越,把脑袋凑过去,再摸摸,越越再摸摸!

岑越:……好可爱哦。

rua!

这日休整,第二日梅香小菊收拾包袱,岑越请了马车,赶车的还是牛师傅,牛师傅跟着三少爷郎君一道,说是:“给齐家赶了一辈子的车,送三少爷科举,送三少爷回来,如今还能赶车,怎么着也得跟着三少爷和郎君。”

“再者,郎君不留我,那边也留不得我。”牛二心里明镜一样。

程姨娘要生,底下人说是请什么稳婆,一听地址他觉得不对,就往翁大娘家去,接了翁大娘回来。如今在想,那里头没蹊跷咋可能。

齐大奶奶不留他呀。

至于另外两位看护的也是。

“以前在齐家,也不是天天能回家看看,月初拿了银钱回家看一眼娃娃媳妇儿老子娘,以后过去了——”

岑越给保证,“虽是路远些,但安顿下来,以后每个月你们二人能轮流换着休息,每月多休几日。”

第二日收拾完东西,先带紧要的,又租了一辆马车,梅香小菊连着衣裳被褥一辆,岑越和齐少扉那辆是放的贵重的。

第三日一大早,东西装车,刘妈妈舍不得,眼含泪花,一直跟梅香叮嘱,又看三少爷,说三少爷要紧跟着郎君,齐少扉乖乖应是,还说:“刘妈妈别担心,我和越越安顿好了就来接大”

“好好,刘妈妈放心,三少爷现在可厉害了。”刘妈妈拿哄娃娃语气哄三少爷。

齐少扉可高兴跟越越说:“刘妈妈夸阿扉厉害。”

“那阿扉本来就厉害嘛。”岑越很自然说道。

齐少扉膨胀。

林姨娘程姨娘也出来送,程姨娘还抱着女儿,岑越赶紧让回去,别吹着风冷了,说大家保重,又一笑,“好一些,咱们几个月就能团聚了。”

可不是嘛。

启程出发!

他们出时,镇门才打开,岑越看到了牛师傅说的‘看门的老赵’,身子骨瘦瘦的,腿也一瘸一拐,但双眼很精神锐利,见到牛师傅一笑,说:“走了走了,以后难见了。”

牛师傅说:“回头还要回来的。”

老赵咧嘴一笑,道回来好,便背着手回去了。

马车载着重物就走的慢,一天除了晌午休息会,人不歇,马也要歇着,到了傍晚时终于到了桃花乡了。

牛二知道在哪,以前都是他送老爷的,指着余晖落下金灿灿一片的田地说:“郎君,就是那山。”

齐少扉先钻出个脑袋来,岑越一看把门帘掀开,大崽在窗户外的脑袋已经说话了,“越越,山好小哦。”

岑越也看见了,是很秀气的一座山,“近大远小,咱们远了,显得山小,一会到了就不是特别小了。”

“还得走一个时辰。”牛二说。

那得俩小时了。

确实是望山跑坏马。不过这山这距离已经不算远了。到了余晖落下,终于到了,天麻麻黑,还能看出景致来,山明水秀,都是农田,就是庄子有些破小。

护卫敲门,砰砰作响,里头不见人开,过了好一会,才姗姗来迟,也不见人,隔着门喊谁啊。

岑越听声有些耳熟,护卫报了名,门咯吱开了。

好嘛,老熟人,李婆子。

李婆子一家送到这儿来,多日未见,看着苍老许多,里头还有骂声:“开个门这么半天谁啊。”

“是宅子里三郎君来了。”

又是一道声,这次陌生,很是爽利喊:“儿子,快快,宅子里的三郎君来了,快去迎。”

没一会里头脚步走动声,是急促跑来的。

来人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约莫十八、九,后头是利落的农妇。牛二跟郎君介绍,“这是庄子里原先看门的母子,曹寡妇和她儿子曹罗。”

曹寡妇就要跪,岑越先一步道说没这个规矩起来吧。

“三郎君好,三少爷好。”曹寡妇眼明,一看就知三郎君拿捏事的,是点头哈腰的见礼。

岑越:“备热水,热饭,收拾屋子,之后再说旁的。”

“好好,得嘞。”曹寡妇应了声,喊儿子去搬行李,别愣着。

重要的行李自然是护卫和牛二动手,一些衣裳被褥曹罗搬着往里运,倒是开门的李婆子讪讪的不知道干点啥,咋三郎君三少爷来了?

来这儿干嘛?

是不是老爷把三房撵过来了?那这样该啊。李婆子想到这儿,心里是恨恨的,要不是三房,他们一家子也不会被赶到这儿,受那寡妇儿子刻薄。

曹寡妇自然不姓曹,之前都是喊曹家寡妇、曹家那口子,喊着喊着,就成了曹寡妇了。

牛二跟郎君说着:“……这妇人泼辣是泼辣了些,但手脚干净,干活也利索,庄子离镇上宅子远,就得厉害的看着。”

他怕郎君觉得李婆子一家被欺负,回头觉得曹寡妇母子刻薄。

别说庄子,就是齐家宅子以前底下人也斗心眼子,今个要是曹寡妇母子弱一些,那位置就颠倒过来,别想着李婆子一家是什么好东西了。

“我知道。”岑越没那么圣父心。

“她还有个大闺女,嫁到附近的赵村。”牛二跟郎君说情况,曹寡妇当年带俩孩子逃到这儿,“听说她男人一死,婆子小叔子都惦记她家那些田,曹寡妇干脆贱卖了田,裹着孩子到赵村投奔亲戚。”

“也是命不咋好,亲戚倒是没骗她,又是打点又是走关系,给她买了两亩田,只是没几年就遇到了旱天,那年实在是艰难,曹寡妇就卖了自己当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