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书屋mfshuwu.com

过了几日,青丝背着包袱到了正院,赵春花找了两个齐村的来做饭,她时常干这个,加上去年为了家中两个姑娘婚事闲聊磕牙,如今乡里各户干活如何都摸了个七七八八。

只要一开口,多的是人要干。不过赵春花留了心,不要推荐的,她自己亲自跑上门去问,这是给姨娘院子做饭的,要年轻手脚干净,嘴不碎,最好安安静静做饭好吃能干活的人。

碎嘴子可不成,不能把齐家姨娘院子的事,跟村头磕牙似得拉扯出去,抖的到处都是,就是人家吃啥喝啥,也别念叨。

赵春花难听话说在前头,“要是我听见了,就没以后了。不是我说话难听,在齐家做事,主子厚道,管着三顿饭,你做饭洗衣照看孩子,一个月工钱三百文,你说上哪里找这等好事。”

“也是我听你家媳妇儿安安静静,不爱说话,很是腼腆,才找上门的。”

一个月三百文,这等好事,谁家会往外推?都是巴不得,她那婆母一个劲儿应声,夸小儿媳说:“慧娘就是话少,嫁过来我还笑说,真娶了个哑巴似得,她不会学嘴的,就是听村里磕牙那都跑开的,干活又细致,赵大姐你放心吧。”

赵春花心想,咱俩谁比谁大,她就大姐了?但也知道,这慧娘婆母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敬着她几分——

也是托了齐家的福,郎君看重她,才有乡里乡亲给几分薄面。

“成,就慧娘了,她明日大早来,从侧门进来找我,我带她过去,还要交代一些事情,月钱呢是每个月月初结。”

另一位是个未出嫁的姑娘,也是齐村人,这个近些,未出嫁的姑娘叫齐丫,她娘早去,也没起个名字,都喊丫头丫头,就成了齐丫。齐丫是六岁有了后娘,后娘就那般吧,说不上特别好或是特别坏刻薄人,但不如亲娘那是实在的。

村里人是这般说的。

但赵春花心想,还不算刻薄人,这齐丫头里里外外一把抓,洗衣做饭喂猪养鸡,田里活,屋里洗洗拆拆,连做鞋纳鞋底,做衣裳都会,才十六七的年岁,还有什么不会干的?

后娘是一甩手,样样丢给齐丫,回头笑呵呵对外说两句好话,我们齐丫就是闲不住、乖巧、爱干活,眼里容不了半点脏,我也拦不住,齐丫啊可是生来贴我心的。

一派的母慈女孝。

也就明眼人能瞧出几分来,但人家家里事,你也不好说,再者,齐丫也大了,不好得罪后娘,要是婚事让后娘摆布,嫁给一个糟的,后半辈子不得毁了?

赵春花到这家简单明了把事一说,齐丫后娘笑的脸跟那绽开的菊花一般,是赵婶子长赵婶子短的亲昵喊着,口舌甜腻,惯会说些好话。

后来老话,让齐丫明日大早侧门来找她,赵春花就走,后娘让丫头送送你婶子。齐丫便送赵婶,有些羞涩,说婶子谢谢你,我会好好干活的。

赵春花:“知道。”要不是她早打听好,这丫头后娘好会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活了,不知情的肯定以为后娘如何好。

齐丫身板单薄,天生就白,身上衣裳打着补丁却干干净净,一双手那就不一样了,手掌有茧,手背还有烫过留的旧疤。

这丫头,七八岁就上锅灶做饭,那会留下的。

“你好好干吧。”赵春花最后说。

齐丫好像明白什么,又不明白什么,又应了一声。她却不知道,这次就是她命里好运的岔路口,要是没岑越穿来这个变故,齐丫……唉。

车队都到齐了。

岑越送草莓前,先到了姨娘院子,见了赵婶说的两人,他一眼就能瞧出来谁是谁——倒不是他机智,而是慧娘梳着妇人发髻,齐丫是盘头留了一条辫子。

两人瞧着都是腼腆性子,他来了,还给见礼,应该是赵婶教的。

“郎君喝茶。”林姨娘倒了茶递过去。

岑越接过,问:“院子如何?”意思这俩人成不成。

“挺好的,做事细心,话不多,做的饭也干干净净,味道还行,我这边爱吃咸的淡的,到时候跟她们再说说。”林姨娘道。

岑越一听便放心了,“有什么就找赵婶。”阿扉在备考,就不打扰大崽念书了。

“好。”

岑越看没啥事,便起身也不留这儿吃饭——他院子为了送他,今个做了一顿麻辣宴,还有一道冷吃兔,用油纸包着,路上赶路时能下干粮。

这是他教的。

梅香回来,给他做了三只兔子,打包带走两只。

这会岑越就美滋滋迫不及待回自己院,自然回去先吃一顿圆月的糊弄饭,岑越闻着麻辣兔子的味道,馋的流口水,对儿子的糊糊面,也吃的还有几分认真演技了。

“好吃好吃。”岑越说。

圆月圆圆的眼低头看自己碗里,再看阿爹,真的好吃吗?

“快吃吧,今天这个糊糊面可真有麻辣兔子味——”岑越说漏嘴了。

齐少扉在哪儿闷笑,捏了下圆月发揪揪,正色说:“看什么呢,没兔子,认真吃饭。”

好不容易糊弄饭吃完了,有个清淡打底,岑越把圆月哄睡后,愣是吃了一只麻辣兔,这个热的也好吃,吃的辣辣的,出了薄汗。齐少扉本是不舍,这会看越越斯哈吸气,只能给递毛巾擦擦汗,递水杯,嘴上说:“越越,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岑越:“嘶嘶——知道嘶——水、水。”

齐少扉又倒了一杯水。越越是不是故意的啊,这般一来,还有什么临别的愁绪。岑越等好了会,舌头有些疼,含糊不清说:“家里交给你了,好好读书,等我回来。”

“好。”齐少扉乖了。

岑越最后走时,圆月也没闹没哭,可能这次爹在,他还以为阿爹只是短暂出门一趟,一会就会回来,因此坐在宝宝椅上玩手指头,也没多大情绪。

倒是齐少扉,整张脸都挂着不开心。

岑越上去抱了抱,亲了亲阿扉的脸颊,就跟哄崽一样。齐少扉在旁低声磨牙说:“越越你不能像糊弄圆月一样糊弄我。”

“……”被发现了。

齐少扉亲了亲越越,说:“等你回来吧。”

“嗯。”岑越没让阿扉出来,阿扉出来了,圆月要察觉不对劲的,两人看了看,岑越便大步离开了,车都等着他。

还有他的冷吃兔。

岑越这次出货是一人,确实是和阿扉成亲后,第一次独自上路,他坐在车厢里,觉得有些地方宽敞,车厢里的草席垫子——草席底下缝了棉花垫,是又软又凉快,不然草席单铺着车厢硬邦邦的咯人。

还有水囊、吃食盒子、药箱,怕他无聊还给备了话本子。

岑越感叹了一二,等打开了话本子解闷起来,就没那么多伤感情绪了——又不是不回来。

刘妈妈对于三少爷这次没跟郎君一道出货很是满意,三少爷马上要进盛京考试了,可不能再耽误下去。

马车辘辘的转动。

看了会话本子,岑越就放下了,有些晃眼睛,过了好一会,他拍了拍脑袋,“我真的傻了,大崽没来,那岂不是——”

!!!

他的空间!

里头不仅有农业书,还有他的漫画书,还有各种果子吃的,夜里要是有客栈单独间还能进空间忙活田里麦子……

岑越一下子来了精神,什么分别愁绪,此刻全都没了。

嘿嘿,晚上还能偷偷吃榴莲。冷吃兔也能先打包放一只进去,这样不会坏,可以慢慢吃。

岑越高兴的不得了。齐家宅子里,齐少扉抱着圆月去了书房,刘妈妈说:“三少爷,小少爷我看着就成了,您好好读书吧。”

“他一会要闹,离不开人,我来没事。”齐少扉说。

圆月趴在爹怀里,鼓了鼓脸颊,意思圆月可乖了,才不会闹,爹爹又说圆月坏话,他要等阿爹回来一会比划告状。

齐少扉低头瞥了眼怀里臭崽崽,心想,这段时间越越没在,他倒是能‘欺负欺负’臭崽崽了,看你怎么告状!

父子二人各怀心思,在书房度过了安静愉快一下午——圆月为了给阿爹告状,一直很乖的,都没闹腾。

结果到了傍晚,天麻黑,阿爹也没回来,圆月有点委屈巴巴。齐少扉虽是说欺负臭崽崽,但那也是玩笑话,放了手中书,一把抱着圆月,“是不是饿了?”

中间他给换了两次尿布的。

齐少扉摸了摸孩子屁屁,没湿。圆月待在爹怀里,扭着身子,齐少扉:……磨牙,算了。

这是越越和他的崽。

“牛乳喝不喝?”

圆月不太高兴,点点脑袋,“啊啊啊啊。”

“阿爹过些日子回来,就咱们父子俩一起做盼越石了。”

圆月听不懂,啊啊啊啊的叫。齐少扉别一手捏了下圆月的嘴,圆月跟小鸭子一样,含糊不清发不出声,齐少扉笑了,撒开了手,“你别喊了,一会嗓子要哑了。”

父子俩闹腾,圆月倒是忘了找阿爹,一直到晚上夜幕降临,东看看西瞅瞅,没看到阿爹影子,这下终于是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的好伤心,大颗大颗的掉眼泪珠珠。

齐少扉将圆月抱在怀里,大掌顺着儿子的背,轻声说:“我知道你想阿爹,我也想你阿爹,不然爹陪你一道哭?”

圆月长长睫毛挂着眼泪珠珠,视线含糊看他爹。

齐少扉便也哇的一声,圆月吓了一跳,到不哭了。齐少扉笑了,拿帕子给圆月擦眼泪,说:“哭完了就睡觉,喝不喝水?刚哭完那就喝一口吧,喝了夜里尿床,我还要伺候你换尿布……”

夜里宿在农家的岑越也有点不习惯,想着圆月肯定要哭,不过有阿扉在,应当是哭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