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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叔,我打了八辈子灯笼才找到了阿叔。”历延年眼神亮了有些过分了。

黎南珠:……

他说的话,那是没什么保密性的,年年知道了,那估计第一批命妇出宫,没多久外头也耳闻了。

“阿叔,又漂亮又大方又善良。”

有的他没说啊,善良他没夸自己。黎南珠看小孩还给他加戏,肯定是喝高了,不由哄说:“那当然了,你阿叔,那肯定不是一般人。”

“阿叔,阿叔,阿叔……”

黎南珠招呼人扶着小醉鬼,到海棠榻上坐,小孩也是乖乖的坐在那,并不耍酒疯,只是坐了会,又说:“阿叔,你别大度贤惠,东宫里就你我二人,谁也不要。”

“我下午给你背了锅。”这不是早说好的嘛,提起这个。

等热水上来,擦洗过脸,喝了解酒汤,历延年总算是清醒一些,黎南珠见了就欠嗖嗖凑过去逗:“小年年,你喝醉了,刚说了好一通了不得的话。”

历延年醉酒后有记忆的,他说了什么都记得,仔细一回想,并无出格——阿叔肯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阿叔,我都记着。”

黎南珠:“不好骗了。”

“阿叔你骗吧。”

“……这还怎么骗的下去!”黎南珠‘谴责’年年一顿,见小孩有些懊恼,肯定是后悔自己说都记着。

这孩子,哄着他玩。

黎南珠便凑过去,笑嘻嘻说:“你刚在前头听到打着灯笼找八辈子,那你听没听到咱们俩恩恩爱爱,你爱我爱到整日粘着我不撒手呢?”

历延年脸就涨红,耳根子都红了。

“哈!”小郡王快活了。

还是这么不经逗。

中午席吃的长,人不太饿,到了七点左右,黎南珠才有饿劲儿,他一开口喊,擒娇就说:“主子,偏厅摆了饭,我自作主张点的,想着您中午吃的腻了些,要了粥和小菜,还有面条。”

黎南珠听到面条眼睛亮了下,“擒娇不错嘛。”

“早上主子吃面条时,眼睛都亮了。”擒娇也记下来了。

早上那碗卤牛肉拌面味道确实极好,黎南珠嗦了一口就爱上,就是早上吃的有点赶,没好好品出味来。

黎南珠这会饥肠辘辘,光喝粥肯定不行,一小碗牛肉面不错。

太孙和太孙妃用了饭,洗漱过后就上床睡觉。

明日还有活动。

黎南珠:摆烂吧。

不过之后活动都比较‘松散’,没祭祖那么隆重和赶了。年三十初一是皇亲国戚宗族,之后就是朝臣了。

一般过年,朝臣是不给皇子走动拜年的——哪怕是出宫建府的皇子,要是没沾点亲戚关系,容易被参‘结党营私’。但太孙不一样,能见朝臣,而且元和帝有意让太孙认认臣子,接手政务。

徐宁那事后,外头臣子都想搭上太孙的船,可苦于找不到机会。

现在过年倒是有机会,但小官也钻营不上来。所以说,想要翻身连越好几层门第,往热门挤,是挤不上去,只有以小博大,赢了泼天富贵,从龙之功,输了——

有人怕,动摇了。也自然有人不怕。

梧州周氏一族,四百年的望族,是出了名的诗书世家,男儿郎不入世,不做官,不科举,不为功名利禄奔波,不是俗人。

饱读诗书的周家男儿郎,会周游讲学,还会将周家藏书贡献出来,让贫寒读书人抄书,有书可读。

在梧州,乃至在北方的读书人心里都是很有威望的。

可这些读书人百姓不知,周家这样高洁不慕名利的世家,家中嫡女庶女,皆是嫁给做官的。最出名的就是有着才女之称的长女,嫁给了当时的睿亲王做继室。

不过如今睿亲王成了伯爷。

“京中如今情势不好,元和帝很信重太孙与太孙妃,几次挑拨试探,没什么效果。”

“黎南珠皆化了过去,因为徐宁的事情,朝臣一大半心都归了太孙毕竟是正道。现如今,就六皇子还在虎视眈眈,七皇子九皇子不中用,十二在宫里目前看不出什么。”

周显听到‘正道’二字,便眼底阴鸷,说:“元和一脉算什么正道,身上流着一半南蛮的血,别以为几百年过去了,没人记得。”

“大历真正的正道……”

在他们周家。这是最重要也是最后一张牌了。周显要的不仅是从龙之功,更是匡扶正位,这大历以后的主人姓历也姓周。

“你继续说。”

幕僚道:“流传开的《平凡录》,黎家在百姓心中声望很高,现在动手针对黎家,大公子,时机未到。”

“鄙人看,还是要从内部下手。黎南珠若是动怒与太孙离心,再之后挑拨,黎南珠若是有个万一,南昭王肯定会发怒,届时才是好下手的时机,牵一发动全身,这个一发,在下看在黎南珠身上。”

元和帝铤而走险用黎南珠扶持太孙,这也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

“这个我知道,死士报过,黎南珠身边太多高手了,又在宫里接近不得。”周显如何能不知,只是这法子难办。

幕僚喜色,说:“大公子,不必急求,徐徐图之,待假以时日,大事自成。”

周显一看幕僚脸色,就知道幕僚已经有了算计,温和宽厚道:“先生请说。”

“大公子,鄙人有一记,借力打力,还要伯夫人出面。”

“大公子放心,定不会牵扯出夫人的。”

周显对妹妹被牵扯出来无妨,若是能借此扳倒太孙夫夫,想必妹妹也甘愿奉献的。

幕僚见状继续道:“听闻,太孙妃善妒,太孙怕之,东宫无侧室屋,天下皆知。伯夫人可借此做文章,只需提一下太孙纳侧妃之事——”

“历延年那窝囊劲儿,谁都知道依仗黎南珠,肯定不会惹怒黎南珠纳侧室。”

“大公子,意不在此。伯夫人提完后,便退了。鄙人听闻,黎南珠在为苏家女挑婿,而中宫皇后则是嫌恶慎郡王妃出身低微,有意将苏家女给七皇子纳为侧妃,这桩事,借的就是皇后慎郡王之手,我们只要推波助澜……”

周显现在听出来可行来。

“苏家女如今十九岁,年纪不能耽误,鄙人猜测,过了年天气暖后,黎南珠便会再举办宴会,太孙妃喜好马球,京中人人皆知,东宫不好下手,赦天别庄有机会,只需要下药……”

周显听完觉得可办,黎南珠强势,咄咄逼人,可天下男子谁不想多要几个红粉知己,到时下了药,苏家这等身份门户,岂能忍了下去。

再者,太孙之位,即便是有了正妻,可黎南珠是哥儿。若是苏家女因此诞下一子,事情才好看了。

那时是皇后是慎郡王是苏家的问题,谁能猜到怀疑到睿伯府和周家呢?

妙啊。

“速速安排,让死士去伯府传话。”

周显末了还想,这计是好用,但黎南珠不是个按常理行事的人,怎么才能让黎南珠出宫打马球,还有皇后和慎郡王那边,也要煽风点火,环环相扣,才能成。

岂不知,他担心忧愁的点,真的不用他忧愁什么。

因为黎南珠本来就计划要去打马球——他嫁人后在东宫已经宅了快大半年了。小霸王生性好动,坐不住太久的。

至于皇后和慎郡王本来就打着苏芝主意。慎郡王这个渣渣,曾经还跟他母妃说:“表妹年岁大了,再拖下去,京中子弟谁会求娶?”

皇后听闻后心里一动,本来对黎南珠替苏芝挑夫家的急躁,这会就冷静下来了,不急了。

若是以前苏芝还年轻漂亮,那做侧妃是辱没了外甥女,可到外甥女二十了,那就不算辱没了。

如何不成?

因此这去赦天别庄打马球这事,不光是背后黑手在期盼,黎南珠也期待,苏家苏夫人也盼着,皇后慎郡王这会倒是不知道没期待,可有人撺掇的。

这样几方盼望下,很快就出了元宵,年过完了。

不过天气还冷,加上太孙妃忙碌了整个年——他要迎来送往、同妇人们交际应酬、吃吃喝喝,也是很累人的。

年一过,黎南珠像是长在了寝殿床上,跟年年说:“我得好好睡十天半个月,把我这段时间忙碌亏欠的觉补回来!”

因此睡了大头觉。

等到了三月春分时,本来日子天气合适了,黎南珠也想到出去玩,但圣上说今年要作春耕,让太孙替他去。

春耕节是每年入春,选个天气晴朗好日子,帝后在郊外皇庄上,穿着农衣,带着朝臣百官、皇家子弟,在地里耕作。

为的保佑大历百姓今年土地上有个好收成。

就是一种祈祷仪式。

今年四月,历延年就正式成年十八岁了。从渠州水灾,到过年的祭祖,东宫宴客,百官能看出,圣上渐渐在放手,把担子交给太孙接管。

若是之前是猜测,那让太孙春耕,那就是摆在面上的了。

这种期盼,黎南珠自然不能说他不去他要去玩,这就不像话了。反正是出去,就当透透气,再说向老天爷祈祷,保佑百姓们有个好收成,黎南珠也乐意做。

于是春耕仪式忙了大半个月。

但凡是皇家仪式,前期准备真的很多——朝月府要挑日子,皇庄要清理一边,还有此次前往官员名单,包括这次春耕种什么。

以前都是种麦子,因为京都天气不适合种水稻。

太孙妃举手问:“我能种土豆吗?还有玉米?辣椒也来点,我爱吃辣椒。”

土豆玉米辣椒这些种子,还是他家祖上派人出海找的。

黎南珠一个无辣不欢的人,到了大历有辣椒,听闻祖上找的,那真是每年给祖宗磕头都是真心实意,他家祖宗真牛了。

当然可以,太孙妃有自己一块田。

黎南珠就盼着去种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