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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报信的,有人往前头凑的,还有人伸长了脖子瞧着看的。

黎周周是骑着马,近了城门,远远瞧见了相公爹还有福宝,快马赶了回来,先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家人见了面,自然是一通话说。

“热的脸都红了。”顾兆看周周脸皮都晒的泛红自然是心疼。

黎周周说:“在海上是晒了些,回去养一养就好了,我穿的凉快。”

“大T恤阔腿裤的是凉快,要是再短一些更好了。”

“再短那我回昭州来,肯定要被嘀咕的。”黎周周说。

顾兆此刻跟昏官一般,说:“谁敢说,我吊起来抽他。”说的自然是玩笑话,又正经起来,“昭州咱家,在家里了,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意思周周不用顾忌那些,在昭州他现在腰杆子硬了。

福宝早等不及了,可碍着外头不好扑上去抱着喊阿爹,只是在旁边跳着吸引他阿爹的注意,意思看看福福,福福可想阿爹了。

一家人是亲亲热热说话然后回府——府邸盖的差不多了,剩下小细节了,像是栽的绿植,做的围栏,湖里养什么等等。

他们一走,一切如常,可围观瞧热闹百姓都傻眼了,尤其是那些女郎、妇人,瞧着黎老板身上那身衣裳,那明晃晃露在外头的手腕小臂,还有脚脖子,啊、啊这、这——

王老爷瞅着王坚那一身衣裳,恨不得把人拎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一个未出嫁的哥儿,看看那像不像话,穿的什么啊。

可王坚直接到了黎府,连王家回都没回去。

“你瞧见了没?顾夫人回来了,身上穿的那身——”

“看见了看见了,诶哟整个胳膊都露在外头。”

“我瞧着还挺好看的,又凉快又好看。”这是跃跃欲试的小哥儿,他阿娘先骂他说不许穿,像什么话,小哥儿便理直气壮道:“顾夫人都穿了,我为什么不能穿?”

“说了不许就不许。”后来是实在抵不过,当阿妈的便说:“等你嫁人了,想怎么穿那就是夫家说的,我管不着。”

黎周周回到府里,先给小柳介绍人,正经见过后,见小柳瘦了一圈又晒得热的,便说:“你先回王坚那儿,等歇两天,再挑新院子住,把衣裳赶紧换了,这昭州不像京里,这边夏日长闷热闷热的,别中暑了。”

小柳就同王坚先回小院子了。

人一走,黎周周三言两语说了小柳的事,“……先让她适应适应,旁的事之后再说。”不管是做什么、还是成不成家,那都是以后再说。

“我就说那秀才没安好心是个妈宝男。”顾兆说了句便打住了,事都发生了,若是今日小柳是他家黎照曦,那他拳头早上去了。

黎大只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啥。

这孩子真是命苦折腾。

之后自然是念信了,除了小柳的事,倒是一切平安,没什么旁的大事。梁师兄来的信里还是说战事一如既往。

那就是一如既往的败和烂。

殊不知,这信是上半年六月写的,再信送到唐州后没多久,也就是黎周周回到两浙上了船回昭州,丰州快马加鞭赶得加急折子一路从平安街进到了宫门口。

当天紫宸殿就有了传太医消息,这次没遮掩住,内阁众位大臣都看在眼底。

隔了半月,戎州快马加鞭送了折子一路进京。

戎州离昭州不远,中间隔了个忻州。

顾兆其实看信时还纳闷了下,按时间线,今年年底圣上就驾崩换新帝,怎么看师兄信上写的还是平平静静,没什么大事发生?

真是奇怪。

可他远在昭州,就是奇怪也不能赶着去京里问一问。算了管谁做皇帝,反正和他们没关系。

照旧,黎周周歇了两日,洗漱换衣裳,痛痛快快睡了一觉,之后就是看看他走的这两个月,家里发生了什么。福宝同他阿爹说不完的话,说学校、官学同学,汪汪大了老爱蹭木头桩子,还叫。

顾兆就在一边说:“都跟你说发情了。”

“什么叫发情啊?”

“就是汪汪长成了大小伙子,情窦初开想要女朋友了。”

“可是汪汪比我还小呢,我都还是福宝,还没能长到八岁。”黎照曦不服气,觉得他爹哄他。

顾兆就科普,“狗的时间比咱们人短,所以汪汪现在能有个十七八岁?自然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啊!”黎照曦惊的嘴巴圆圆的。可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说:“我不要汪汪大,我不要汪汪比我大。”

黎周周知道福宝想什么,爹的骡子眼看着也不太成了,还有那两只羊,他说:“汪汪比咱们时间短,那咱们更应该好好陪汪汪玩,多陪陪它。”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畜生也不例外。

福宝为此难过了许久,坐在汪汪的狗窝那儿,拿着梳子给汪汪梳毛,一下下的嘴上念叨着许多话,那几日同汪汪也很亲近,叫汪汪小宝贝。

顾兆听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叫条狗小宝贝,总比叫陈家十七强。

每次用饭时,黎周周就叫小柳过来吃,小柳自然是拘束客气,黎周周就说:“我知道你不自在,咱们先处一处,等院子拾掇好了,以后你单独有个小厨房,自己吃。”

“是有点不自在周周哥。”

顾兆听到熟悉的周周哥眼皮子就直跳,回头了,夫夫俩在一间房,顾兆就哼哼唧唧的周周哥叫,黎周周好笑的轻拍相公,“怎么还吃这没道理的醋?”

“小柳在外头叫我老板,在府里叫我周周哥也是忐忑害怕,想有个亲人依靠。”

“我知道,周周哥。”顾兆照旧的闹,“你亲亲我,我就不闹了。”

黎周周便去亲相公,真是的,小孩一样。

顾兆得了亲,便高兴坐起来,给老婆捏肩膀,正经说:“第三季度的走货你就别去了,买人也由苏石毅和孟见云出面,这次多买一些,咱家修大了,能出的开。”

“嗯。”黎周周没问相公为何这般急,反正他是信相公的。

“我是担心小树日子不好过。”

两人话题便是这般,像顾兆玩闹吃‘周周哥’的醋,夫夫心里都知道是没往心里去是闹着玩,玩完了就换话题,正经事说完了又闲聊,总之是你提个上半句,我就知道下半句,不说也彼此心里明白。

顾兆拍了拍周周腰,说:“别看二哥正经,看着挺大男子主义的,你见柳夫郎信里说什么纳妾这事,二哥说不急以后再说,其实这就是搪塞,二哥要面子,柳夫郎都这么气他给他抬人进门,二哥还轻不得重不得吓唬吓唬柳夫郎,给一个教训,以后别说这种话的意思。”

“我估摸,要是柳夫郎哭一哭,没准二哥后悔不已心如刀绞。”

黎周周觉得不可思议,“严大人瞧着还挺威严的。”

“那是对咱们这些外人,我在外面也很威严的好不好。”顾兆哼。

是惧内的威严吗?黎周周憋笑。

顾兆去挠周周腰间痒痒肉,“好啊还笑我,看我不威严威严!”

闹腾过了,又正经说:“再说严家人可能一时半会拎不清,为了二哥的事急了操心起过糊涂主意,但根是不错的,只要根没歪,以柳夫郎手段,也是能压制住的。”

黎周周想到小树的性子,“他啊,是个傻子,对着外人厉害泼辣,对着家里人是呵护,嘴硬心软,怕是还得自己忍让。”不过也就是相公说的,严大人总是靠得住的。

两人说着说着夜深困了便睡。

等黎周周扎帐开会发银子前,霖哥儿又给老板做了两身上袄衫下裤子的衣裳,做的自然是精巧许多,裤子腿还有竹叶,浅浅的素雅又好看。

“霖哥儿,你之前画的衣裳做出来了没?”黎周周看着衣裳想到了之前。

“做出来了,就是没人穿,我也不好穿,都是女孩子家的衣裳。”

王坚在旁说:“有现成的柳阿姐啊,求她帮忙试试?”

“那你们问她,不过一人穿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穿了才好看漂亮。”黎周周说完,思忖了下,“霖哥儿你把衣裳拿出来我瞧瞧。”

王坚先帮忙去拿了,霖哥儿怕衣裳皱,都是那木架子挂着的,后来干脆让下人搬了过来,又是裙子又是衫子还有些没见过的。

小柳也跟着帮忙。

正好了,捉着当了一会试衣的。

黎周周说:“在咱们府里都是自己人,小柳别怕羞,这衣裳好看,你个子高也能挑的起来。”

小柳便点了头去试了,只是试试衣裳,她来昭州吃喝周周哥的,府里还有下人照顾伺候她,不用她干活,如今有用得上她的地方,自然是愿意。

等衣服一件件试出来了。

黎周周是眼前一亮,夸道:“好看。”

这一句好看,是夸得小柳不好意思又是害羞又是高兴,旁边霖哥儿也高兴,都是他做的衣裳,跟时下穿的不一样,他本来还担心老板不喜欢,不合规矩。

“霖哥儿你舍不舍得送人?或是你教小柳怎么做,挑一些款式送陈家,再挂到铺子里卖。”

“还要卖吗?”霖哥儿惊讶,“会有人买我的衣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