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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迁无声叹了口气,把被子铺好,抬脚走了过去。

沈昔月微微屏住呼吸,紧张的蜷缩了下手指。

苏明迁走近,抬手摸了摸杳杳睡得红扑扑的脸颊,唇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小家伙睡得真香。”

“从生下来就一直吃得香、睡得香,很少哭闹,让我很省心。”沈昔月目光落在女儿娇嫩的面庞上,莞尔道:“像来报恩的一样。”

苏明迁不禁笑了笑,又为错过的女儿成长感到遗憾。

两人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中间隔着他们血脉相连的女儿,相比起白天的生涩,莫名多了几丝温情。

杳杳在梦里似乎嫌吵,不安的动了动,翻了个身仰头朝上躺着,她的小手抓在沈昔月的衣襟上,衣襟随着她的动作被拽开,露出沈昔月细长的脖颈和胸前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沈昔月和苏明迁同时愣了一下。

烛火摇曳,灯芯发出一声轻响。

苏明迁猛然反应过来,飞快转过身去。

沈昔月慌乱的拽了拽衣领,脸颊一片通红。

苏明迁缓了缓神,动作僵硬的走向烛台,“熄灯了”

沈昔月把杳杳放到软枕上躺好,无奈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朝苏明迁哑声道了声‘好’。

烛火熄灭,屋子里一下子陷于浓稠的夜色中,月光从窗缝斜斜的落进来。

苏明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才抬脚走向罗汉床,和衣躺了下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浓稠的夜色流淌其中,两人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苏明迁忽然开口:“其实父亲和我一直都在派人调查虞宝琳,从现在已知的线索来看,我跟她之间的关系的确很有可疑。”

沈昔月怔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虞宝琳说我跟她是在于安镇认识的,可我写信问过我当时去看望的那位同窗,我在于安镇的那几天大多数时候都跟他待在一起,剩余的时间基本都是去拜访其他友人,他们都没有见过虞宝琳,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我没猜错,虞宝琳可能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只知道我去过于安镇,却不知道我是去看望同窗的,而我失忆后也不记得这些事了,如果不是父亲提醒,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于安镇还有位同窗。”

沈昔月从没想过这一切有可能是假的,一时间心脏跳的飞快。

“在没找到确凿证据之前,我和父亲不想打草惊蛇,才一直没有声张,毕竟虞宝琳如果一口咬死念灵是我的孩子,我们就算闹到衙门里去也没办法证明。”

沈昔月哑声问:“还有其他可疑之处吗”

苏明迁苦笑了一下,“其实我跟她之间的关系就是最好的证明,你觉得我和她之间像有过一个孩子的样子吗”

沈昔月想起他们平时生分的模样,心中已经相信了苏明迁的猜测,却赌气道:“我们也有一个孩子,还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苏明迁想也不想就反驳道:“我会一直盯着你看,却从来没盯着虞宝琳看过,尤其是你耳朵后那片肌肤,我总觉得很熟悉……”

“闭嘴!”沈昔月一张脸涨得通红。

苏明迁以前就总喜欢亲她那里!

幸好有夜色做遮挡,她捂着红彤彤的脸颊钻进了衾被里。

“怎么了”苏明迁疑惑地坐起身。

沈昔月听着他无辜的语气,气得想打人,没好气的翻过身去。

“……我要睡觉了。”

苏明迁不明所以的挠了挠眉心,只好躺回去,不敢再出声打扰她。

沈昔月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忘记屋子里另一个人的存在,可那些刻意忘掉的回忆却控制不住的涌上心头,让她脸颊发烫。

半晌她才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呼吸声渐渐均匀。

苏明迁翻过身,望着妻女的方向,静静看了许久。

……

杳杳一觉睡得极为香甜,清晨揉着眼睛醒来,屋子里很安静,沈昔月还在沉沉睡着,只能听到外面偶尔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杳杳抬头望了望,吃惊的发现屋子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她坐起身,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睛,苏明迁还在那里,她才敢确信对面的罗汉床上真的是苏明迁。

杳杳轻手轻脚的爬下床,又轻手轻脚的爬到罗汉床上。

苏明迁睡得正沉,忽然觉得身上压了个沉甸甸的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憋着气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杳杳放大的脸。

小姑娘肉嘟嘟的脸蛋近在咫尺,透着刚睡醒的酡红,看起来既软又有弹性。

苏明迁没忍住,抬手戳了一下。

杳杳沉默一瞬。

原来一家子都是肉脸控!

苏明迁坐起身,看了眼熟睡的沈昔月,把杳杳抱进怀里走了出去。

父女俩在这件事上极为默契,沿路都没有弄出声响,杳杳捂着嘴巴,轻轻眨着眼睛。

苏明迁看着机灵可爱的女儿,抱着不舍得撒手,亲自给杳杳洗漱,又亲自喂她吃朝食,看得绿丹和红丹在一旁惊奇不已,苏明迁回来这么久,她们还是第一次见这对父女这么亲近。

田嬷嬷见苏明迁是从沈昔月房里走出来的,喜得双手合十,嘴里直念叨着‘谢天谢地’,长长松了一口气。

苏明迁回来这么久一直没跟沈昔月同房,夫妻俩仿佛有隔阂一样,平时见面虽然说话,却没有亲近的举动,锦澜苑里的人看在眼里,心里都暗暗着急。

苏明迁没注意到她们的神色,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小姑娘。

小姑娘乖乖配合,不亲近也不拒绝,喂东西就乖乖吃。

苏明迁已经很满足了。

苏景毓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杳杳正趁苏明迁高兴,努力往嘴里塞蜜饯,已经吃的嘴巴鼓鼓了,“……”爹,你醒醒啊!

·

过了几日,沈府收到了隔壁递来的请帖。

秦家人搬过来已经有段时间了,明天要办乔迁宴,广邀宾客,想跟大家认识一下,也邀请了沈府众人。

饭桌上,孔宜提起此事,老太太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听说是个武人之家,男人已经过世了,就留下孤儿寡母,不结交也罢。”

苏明善经常流连赌坊这种人龙混杂的地方,消息更灵通些。

“娘,你不知道,这秦家家主是个书画大家,一幅画就价值千金,来头不小的。”

老太太一听,顿时放下碗筷,“有多厉害”

“要说有多厉害也算不上。”苏明善沉吟道:“秦家老爷名叫秦世忠,一生醉心于书画一道,颇有造诣,这次回丹阳城是带着女儿和外孙女回来养老的,因为以前住的宅子已经破旧了,才买了咱们旁边的院子。”

虞宝琳一直默默听着,听到这个名字顿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老太太诧异,“为什么外面的人会传言秦家是武人出身”

“秦老爷只有一个独女,名唤秦疏,秦家当年给她招了个上门女婿回来,那上门女婿是个兵营里的小武将,这些年来一直带着妻女住在边关,去年小武将战死沙场,秦老爷这才带着女儿和外孙女归乡。”

苏明德在一旁插话道:“那我们便去一趟吧,总归是个人物,说不定以后能有用得上的时候。”

“胡闹!”苏昶斥责道:“我们要去赴宴也是因为人家是我们的邻居,以后邻里邻居住着,总该互相关照些,人家既然盛情相邀,我们自然也该欣然以赴,跟人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无关,你如果是藏着这样的心思才跟人家结交,那还不如不去!”

苏明德呐呐应了声是,心中却暗骂老爷子古板。

老太太撇嘴,“反正我不去。”

笔墨书画这些东西,她既不感兴趣也不懂,才不想在新邻居面前露怯。

苏景耀神色动了动,跃跃欲试道:“祖母,不如我陪您去赴宴,大家邻里邻居住着,还是多走动为好。”

他心中暗自筹谋着,他正缺一位名师,连苏景毓这样的人都有沈懿亲自教导,他早就妒忌不已,虽然他对书画不感兴趣,但秦世忠这样的人必定认识不少达官显贵,说不定会对他的将来有所裨益,如果他能拜对方为师,以后说出去名头也能响一些。

老太太经孙子一提醒,也想到了此处,可还是不愿意去秦府听那些文人舞文弄墨,便对孔宜道:“你身为嫡母,带几个孩子过去吧。”

孔宜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苏昶放下筷子,发话道:“就一墙之隔,有时间的就都过去。”

众人答应下来。

杳杳眼睛亮了亮,去秦府是不是就能看到上次荡秋千的那个姐姐了!她要去!

窦如华扫了眼闷不吭声低头吃饭的窦嫣,盈盈一笑,“父亲,我明天有事就不过去了。”

不等沈懿询问,她就自顾自笑道:“我侄女是个有福气的,刚成婚半年就查出有孕了,我这个做姑母的得了消息,明日得去程府看望她。”

大家一个府里住着,众人都知道窦家和程家那点事,闻言下意识望朝窦嫣望了过去,

窦嫣手里的筷子微微顿了顿,很快就恢复如常,眼中没有其他情绪。

窦如华唇边笑容愈大,“嫣姐儿,你这婚事至今还没有着落,也该抓点紧了,露儿和文荣可是连孩子都有了。”

杳杳疑惑的歪了下头,“他们有孩子关嫣姐姐什么事为什么他们有孩子嫣姐姐就要成婚,二者有什么关联吗”

窦如华哑然了一瞬。

窦嫣抬眸看向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冷漠。

窦如华不悦撇嘴,“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看在大家亲戚一场上的份上才劝你一句,别不识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