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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世忠咳了一声,摆了摆手,让人把杳杳面前那盘云片糕拿走。

杳杳抬起头:“”不看画就不让人吃东西是哪门子道理

秦世忠咳了一声,无视掉某小孩愤怒的眼神,用充满诱惑的口吻道:“我这幅画里可是暗藏玄机,你就不好奇吗”

小孩子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当然是好奇心重。

杳杳眼睛微微亮了亮。

秦世忠又再接再厉道:“上次那个茶叶味道还不错吧今天谁要是能发现我这幅画里的玄机,我就把那些茶都送给他。”

杳杳想起上次那碗茶回甘的味道,没禁不住诱惑,缓缓站起身,朝着那幅画走了过去。

说不定就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呢!

娘亲喜欢喝茶,她想把茶带回去给娘亲尝尝。

沈懿和苏昶看到杳杳被秦世忠三言两语哄骗过去,相视一眼,哑然失笑。

他们都看出来秦世忠有意想收杳杳为徒,但究竟能不能成事,还要看杳杳有没有那份灵气,也要看他们二人有没有这个缘分。

虞宝琳和苏景耀神色都有些不悦,觉得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秦世忠就算想逗小孩子玩,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逗她,这么点的小东西能懂什么,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早些宣布结果。

虞宝琳鄙夷的想,说不定苏杳杳看到画上的夕阳又想起鸡蛋,等会还要吵着吃鸡蛋呢。

杳杳走过去,踮起脚尖才看清楚画上画着什么。

她皱眉看了一会儿,疑惑的歪了歪头,稚声问:“这幅画为什么倒着放啊”

秦世忠眼睛几不可察的亮了亮,微微坐直了身体。

苏景耀闻言不屑的笑出了声:“到底是年纪小,连倒正都不会看。”

众人轰然大笑,都觉得是小孩子看不懂。

苏景耀见在场人多,正适合他表现友爱兄弟姐妹,便耐着性子抬脚走过去,得意道:“来,堂兄教你看,这红彤彤的是落日,这条线是海天交接的地方,这下面的波纹是海浪,上面的是云朵,这是一幅海上落日图。”

杳杳眼中的疑惑更甚,辩驳道:“才不是!红彤彤的是日出,下面的波纹不是海浪而是层层叠叠的云层,上面的才是海浪,这明明是一幅海上日出图!”

秦世忠眼睛变得更亮。

众人听着杳杳上扬的小奶音,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只当作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

苏景耀肆意笑道:“堂妹,你看不懂便罢了,堂兄教你你怎么还不认真学呢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丢我们苏家的脸面。”

“杳杳才没有胡说八道!”

杳杳气的跺了跺脚,她不明白这幅画明明就挂倒了,这些人为什么非要说是正的!

“不对……”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句,语气惊奇:“你们快仔细看,这画好像真的可以反过来看!”

大家愣了愣,都朝那幅画看了过去。

他们尝试着按照杳杳的说法反过来看,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

……好像真的可以

众人面露诧异,惊疑不定的盯着画看了又看,转头疑惑的看向秦世忠。

秦世忠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吩咐画旁的婢女道:“将画翻转过来。”

婢女照做,小心翼翼的将画翻转过来。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幅画换了一个角度,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画上还是那些东西,给人的感觉却变得全然不一样了,刚才看起来还萎靡不振的落日,此时看起来却像初升的朝阳般金光璀璨,原来这幅画真的能倒过来看。

杳杳拍着小手,奶声奶气道:“本来就是倒的,杳杳从来都不说谎的!”

虞宝琳和苏景耀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原来这才是答案。

从他们说出‘夕阳’‘落日’这些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错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理解对。

裴元卿掀起眼皮看了眼墙上的画,又看了一眼勇敢坚持自己看法的小家伙,唇角忍不住溢出一丝笑容。

看来小家伙在绘画一事上确实有些天分,难怪当初在戏楼里她一眼就能看出那里挂的是沈懿的画。

有人忍不住问:“秦老,这幅画里画的究竟是日出还是日落”

秦世忠笑着站了起来,“杳杳说的没错,这幅画画的其实是日出。”

苏景耀面色瞬间涨的通红,他刚才不但蠢的指责杳杳,还蠢到问秦世忠如果答对的人太多怎么办,他简直是笃定的以为自己的答案一定是对的,可原来他们答的都是错的!

这代表着他不但无知还自大。

他偷偷看向苏昶,苏昶静静的坐在桌边,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沉,隐隐含着几分打量。

他心里忍不住感到发虚,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苏昶的目光,心底懊恼于自己刚才的冲动和得意忘形,更多的却是怨恨杳杳害他出糗,坏了他的好事。

他越想越气,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不甘心的咬紧了下唇。

苏昶心中轻叹了一声,苏景耀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其实在他这样见惯各色人物的生意人眼里,他瞒得了一时却瞒不过一世。

一个人没办法每时每刻都在伪装,苏景耀虽然在他面前装的稳重和善,但是时间长了,府里总会传出些风言风语。

前段时间苏景耀院子里的一名小厮,不过是打坏了他一方砚台,就被他亲手抽了一顿鞭子,后来那个小厮深夜发起高烧,管家不得不来找他,他才知道了此事。

他让管家给小厮找了大夫,又给了些银子,询问后才得知,苏景耀私下阴晴不定,经常打骂下人,还曾经把热茶泼到丫鬟身上,是个锱铢必较的人。

他曾经派人打听过,苏景耀小时候读书刻苦努力,却因为身世经常被人嘲笑,他那时候可怜他,所以苏景耀回府后,他一直尽量表现的对这个孙子很器重。

可苏景耀自从回了苏家,一颗心思就不再放在读书上,整天跟着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还找尽各种借口,把心思都用在了名利上,而不是继续勤勤恳恳的读书。

偏偏老太太和苏明德都惯着他,苏昶每次提出意见,他们都要闹一场。

家风不正,必牵连子孙。

苏昶逐渐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自从苏明迁提出三房想要搬出去的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他作为这个家的掌舵人,究竟该怎么让这一大家子不至于走上一条歪路

秦世忠道:“不同的心境在这幅画里会看到不同的东西,有人看是日出,有人看是落日,其实看成什么都无妨,只跟本人看画时的心情有关,但我心中所画的的确是日出。”

众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心境不同,所见也不同。

杳杳心思单纯,所见皆是最美好的,在她眼里这幅画当然是朝气蓬勃的日出。

秦世忠走过去摸了摸杳杳的头,笑容满面问:“小丫头,你是怎么看出来这幅画是倒着的”

杳杳不知道该怎么说,懵懵懂懂道:“一眼就看出来了啊。”

秦世忠换了一种问法,“那你刚才觉得这幅画哪里不对”

杳杳想了半天,指了指上面的云层和海浪,“流动性不对!”

秦世忠朗笑了两声,击掌称赞,“没错,就是流动性。”

他拿起那幅画,面向众人,解释道:“想要画出一幅好画,一定要懂得观察,你要画雪,不能只画雪,还要画它飞扬的状态,你要画水,不能只画水,还要画它流动的样子。”

“还要有自己鉴别的能力,不能别人告诉你这个东西应该从正面看,你就只从正面看,你要了解它方方面面的样子,才可以无论这个东西怎么变化都能画出来。”

“想要画好一张图,既要有独立的思考能力,也要有缜密的观察能力,这都是我收徒想要考察的。”

苏景耀面红耳赤,气恼的握紧了拳头。

早知道刚才他就不急着开口了!

虞宝琳脸色也没好多少,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好像有苏杳杳在,她的所有气运都不再好用了。

秦世忠低头问杳杳,“小丫头,你既然看出来这是日出而不是日落,那么你觉得爷爷这幅画里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杳杳认真看了看,把自己最真实的感受简单概括道:“焕然新生。”

秦世忠情不自禁笑了出来,将杳杳抱起来举高,“知我者,五岁小儿也!”

杳杳:“……”倒也不用强调年龄!

众人忍不住拍手,纷纷露出笑容来。

秦世忠看着杳杳,郑重问道:“小丫头,你灵性、悟性都很不错,是个学画的好苗子,可愿拜我为师”

众人吃了一惊,没想到秦世忠竟然真的要收这么小一个孩子做徒弟。

他们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色,他们费尽心思想要跟秦世忠学画,没想到最后被这样一个女娃娃抢了先机。

不过他们刚才的确是看错了,没有发现那幅画的玄妙之处,白白错过了机会,怪不到杳杳身上,所以大家虽然遗憾,却也心服口服。

杳杳疑惑地看着秦世忠,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拜师是需要上的课不够多吗还是玩的时间太充足了

做小孩子最快乐的事当然是当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菜菜,躺平!

众人看杳杳都快把头摇成波浪鼓了,好像拜师是一件很让人惊恐的事一样,不由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