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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过后,天气陡然变凉。

庭院里的落叶和落花渐渐变多,仆从们每天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清扫,沙沙声响个不停。

只有桂花依然金灿灿的点缀在枝头,院子里浮动着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

苏灿瑶靠在桌案旁,伸着手指,无聊的拨弄着手里的风车。

风车是苏明迁买给她的,大抵是因着当年的事,苏明迁对她心里总怀揣着几分愧疚,虽然她长大了,苏明迁却依然喜欢给她买这些小玩意,就好像在弥补一般。

苏灿瑶手里的这个风车极为漂亮,上面拴着几个小小的铃铛,拨弄起来铃铃作响,声音清脆。

苏景毓坐在旁边看书,闻声微微抬了抬眸。

他既然要跟随沈懿外出游学,便不用再去青山书院,跟书院沟通好后,就留在家中看书。

三人难得有闲暇时间,如小时候一般待在一起,在宽敞的书房里各自看书玩耍。

苏景毓扭头看了看裴元卿,裴元卿手里拿着一卷兵书,正靠在窗边看兵书。

“你怎么忽而对兵书感兴趣了”

裴元卿继续翻着书,回答道:“李叔让我看的,还挺有意思。”

这些年来,李忠其实早就隐晦的教了他许多带兵打仗的事,只是那个时候李忠怕暴露身份,不敢教的太明显,如今他们知悉彼此的身份,李忠不用再隐瞒,更是将一身行军布阵的本事倾囊相授。

李忠这样的忠臣良将,虽然对旧国一心一意,但心里最希望的还是国泰民安,百姓可以不受侵略之苦,自然想将这一身本事传承下去。

苏灿瑶继续拨弄着手里的风车,耳朵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苏景毓或许不知道,她却很清楚,裴元卿其实从小就对兵法十分感兴趣。

只是他既不想做文官,也不想做武将,所以这些年一直隐藏锋芒,从不在人前显露。

裴元卿其实早就对兵法有所涉猎,只是他学这些全凭兴趣,看起来就仿若不甚在意一般。

这几年来苏景毓一心读书,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书院里,对家里的事了解的不是那么详尽,自然不知道。

苏景毓随口问裴元卿:“那位跟你同姓的裴兄弟呢最近怎么没看见他”

“他回上京了。”裴元卿道。

“原来他是京城人士。”苏景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反应过来,疑惑道:“你不是说他在我们书院读书吗他既然是京城人,怎么会跑到我们书院读书难道我们书院已经名声远扬到如此地步了么。”

裴元卿没想瞒他,淡淡道:“裴烈其实就是当今太子。”

“……”苏景毓悚然一惊,被口水呛到,扶着桌子咳嗽起来,半天才能说出话来:“什么!”

裴元卿一脸平静道:“太子前来做客,不想表明身份,才暂时那样说。”

苏景毓震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见过太子了,还跟太子同桌吃饭聊天了

苏景毓转头看向苏灿瑶,“杳杳,你知道吗”

苏灿瑶兴致不高的点点头,“知道,那日在围场,太子虽然昏迷不醒,但我匆匆见过太子一面,父亲也知道,那日父亲应该也认出太子来了,只是不便说出来,怕隔墙有耳,免得府里的下人会把这件事传扬出去。”

苏景毓咽了咽口水,原来那天晚上就他跟母亲被瞒在鼓里

苏灿瑶顿了顿,叮嘱道:“此事还是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为好。”

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太子来过苏家,说不定会对苏家产生怀疑,裴元卿的身份一旦曝光,可能会有危险。

苏景毓胡乱点了点头,努力回想自己那夜说过的话。

他应该没说错话吧应该没有得罪太子吧

苏景毓半天才稍稍平复情绪,抖着手端起茶盏,灌下一杯茶才冷静一些。

他抬头看了看,裴元卿和妹妹全都一脸平静,仿佛在跟他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般。

……难道是他太大惊小怪了

苏景毓仔细想了想,这件事好像确实不用那么大惊小怪,毕竟太子离他们很遥远,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太子会来他们府里做客也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至。

苏灿瑶瞥了一眼裴元卿,心绪纷乱,将手里的风车拨得哗哗作响。

苏景毓彻底冷静下来,抬眼朝苏灿瑶望过去,“杳杳,你今天怎么闷闷不乐的”

苏灿瑶手上动作稍顿,装作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眼尾轻轻一扫,目光掠过裴元卿,不满的抿了抿唇。

什么未婚妻,跟妹妹也没差别啊!

亏她这几日还暗暗紧张了许久,结果裴元卿待她就跟往常一般。

苏灿瑶泄气的趴在桌案前,不时苦大仇深的瞥裴元卿一眼。

是她错了,她就不该对一块冰抱有希望。

裴元卿靠坐在窗边,穿着一袭月白长袍,眉眼干净利落,目光专注的落在兵书上,薄唇微抿,清俊的面庞透着几分清冷,看到书里难以理解的地方,眉心会轻轻蹙起,气质一如往常的疏冷,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淡漠。

裴元卿翻过一页书,无意中抬头瞥了一眼,冷不丁对上苏灿瑶隐含指责的目光,“……”

苏灿瑶敛眸,把目光收了回来,坐直身体,继续气哼哼的拨着手里的风车。

有的人说是未婚夫,其实跟以前一点差别都没有。

他们以前就是这般相处的啊!

也许是因为他们以前相处的方式就比较亲密,现在她根本体会不到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依旧是一日三餐都在一起吃,依旧是只要有时间就待在一块,他们对彼此的熟悉就像对这府里一砖一瓦的熟悉一样。

裴元卿眸色微动,放下手中的兵书,缓缓开口:“今个天这么好,只玩风车有何乐趣,不如趁着秋高气爽,去城外放风筝”

苏灿瑶眼睛一亮,立即来了兴致,还不等她回答,苏景毓就兴致勃勃道:“好啊!正好妹妹去年给我画的那个老鹰风筝我还没放过,等会儿让丫鬟找出来,我今天非痛痛快快玩一场。”

裴元卿:“……”

空气滞了滞,苏景毓莫名觉得屋子里有些安静。

裴元卿抿了口茶,看向他道:“你再过一旬就要出发游学了,可有完全准备好外公的好友们都已经是耄耋之年,他们的抽问你有信心能回答上来吗你如果答不上来,外公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苏景毓面对裴元卿突如其来的一连三问,懵了懵,忽然觉得有些没底。

是啊!外公把他当关门弟子,不惜颜面带他四处拜访,他如果答不上来,岂不是辜负了外公的恩情,会害得外公颜面尽失

苏灿瑶拿起桌上的草莓,心不在焉的吃了一颗,慢吞吞道:“哥哥若是答不上来,我是不是也要跟着丢脸要不我们去探访外公好友的时候,我都戴上面纱吧。”

裴元卿抬眼看向苏灿瑶,笑道:“不必,我相信你哥哥为了你也会废寝忘食刻苦读书的,绝不会贪图一时享乐就忘了身上的重任。”

苏景毓:“……”忽然觉得压力很大!

苏灿瑶偷偷朝裴元卿眨了下眼睛,然后望向苏景毓,一脸认真道:“哥哥,杳杳相信你。”

“嗯!”苏景毓用力点了点头,拿起桌案上的书再次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彻底将放风筝的事抛到了脑后。

裴元卿和苏灿瑶站起来,一点点挪到门口,回头心虚的看了一眼苏景毓奋笔疾书的身影,快步走了出去。

两人绕过游廊,走到游廊尽头,脚步才渐渐慢下来。

苏灿瑶努力把心底的那一丝愧疚压下去,“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兄长好,不想耽搁兄长,免得他游玩误事,希望他能一击即中,金榜题名!”

裴元卿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现在对他残忍,是为了他以后能功成名就。”

苏灿瑶深以为然,“我们可真是用心良苦,称得上是弟弟妹妹中的表率。”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裴元卿兴致盎然道:“我去库房取风筝,你要哪个”

“我要锦鲤风筝,对了,记得把海冬青带上,它好久没出去了,闷得天天啄院子里的花,让它出去撒撒欢。”苏灿瑶蹦蹦跳跳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头也不回说:“我回去换身衣裳。”

裴元卿看着她脑后一步一摇的步摇,轻轻笑了笑,然后才抬脚往库房的方向走,找出风筝,吩咐小厮把马牵到门口。

一刻钟后,苏灿瑶从屋内迈步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裴元卿。

裴元卿负手站在廊下,眉眼沉静的等着她,长身玉立,气质沉稳。

苏灿瑶心神一动,抬眸冲他盈盈笑了下,双颊粉嫩若桃花,挽着一件蔷薇粉的轻纱半袖,配着月白长裙,白嫩的耳垂上戴着白玉水滴耳坠,轻盈中透出几分甜美,脸上的笑容如云霞般灿烂。

裴元卿唇边溢出一丝笑容,目光柔了柔。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月白长袍,唇边笑意愈大。

苏灿瑶小心思被看穿,假装没留意到他的目光,红着脸走过去,“走吧。”

裴元卿咳了一声追过去,“我们衣裳的颜色好像有些像。”

“……”苏灿瑶很想捂住他的嘴。

两人迈步朝府外走。

“我们骑马过去吧。”裴元卿顿了顿,解释道:“如果乘马车过去,会有车夫跟着,我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苏灿瑶:“……”倒也不用解释的那么清楚。

她脸颊升起热气,羞恼的往前跑。

这是他们两人‘改变关系’后第一次出去玩,虽然她也不想有车夫打扰,但是不用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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