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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灿瑶和裴元卿在东宫住了下来,东宫上下只知道他们是太子的客人,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裴元卿亲自回府一趟,跟苏景毓和沈懿说了这件事,免得他们担心,沈懿和苏景毓惊讶过后,帮他们将此事隐瞒了下来,营造出他们还在府里的假象,免得心怀不轨的人察觉到异常。

苏灿瑶待在东宫的书房安心作画,她先在空白的纸张上试了试手感,找到感觉后才提笔画了起来。

东宫的厨子每日换着花样给她做美食,冬瓜老鸭汤、咸肉茭白烧小排,板栗炖鸡、马蹄糕……每一餐都十足丰盛,苏灿瑶怀疑又是太子吩咐的。

不过实在是太好吃了,让人怎么拒绝得了呢!

书房前的庭院静悄悄的,祁烈吩咐过不许东宫里的人过来打扰,平时除了端茶送水外,大家都不会靠近书房。

苏灿瑶穿着一身浅绿襦裙,站在桌前弯腰作画,雕花木窗投进柔和的光线,照在她莹润的小脸上,她目光专注,睫毛微垂,手下勾勒出的线条如行云流水一般顺滑。

虽是冬日,屋子里却烧的很热,她鼻尖微微冒出汗意。

裴元卿走过去把轩窗打开,窗外阳光明媚,微风和煦,院子里的绿萼开的正好。

裴元卿倚在窗边,望着院中开得肆意的梅花道:“府里的绿萼应该也开了。”

“等我们回去就叫上兄长和外公一起赏梅。”苏灿瑶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兴致勃勃道。

裴元卿‘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手里的茶杯:“年关将近,今年只能在京城过年了。”

“我派人送回去的信和礼物应该已经到了,娘亲和爹爹收到一定会很开心,他们一定很想我们。”

裴元卿笑了笑,“表哥和表嫂肯定会去陪他们过年的,只要有表哥在,不愁他们会无聊。”

苏灿瑶想到沈路云,唇边忍不住弯出一抹笑意。

大表哥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却是极顾家的,这些年他将嫣姐姐和孩子都照顾的很好,戏楼也开的有声有色,别看外公总对他横眉竖眼,但其实外公最喜欢的孙子就是他了。

两人闲话了会儿家常,苏灿瑶画完最后一笔,满意地搁下笔,抬头问:“你今天不用出去”

裴元卿走过去,给她揉了揉细白的手腕,“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底下有暗卫盯着,不用我亲自过去。”

苏灿瑶抬头看着他精致的眉眼,“找到线索了”

“太子已经锁定了三个可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在画上动了手脚,不过没打草惊蛇。”裴元卿顿了顿道:“如果能抓到他们跟厉王暗中联系的证据,说不定能搜集到更多线索,最好能将厉王彻底揪出来,一击即中。”

“你怀疑这一切都是厉王做的”

“嗯,很巧不是吗”裴元卿眸色微沉,“太子行宫遇刺的时候,他正巧在行宫,胡安遇到劫匪的地方,正巧在他封地附近,他在城外有别院,那别院附近就正好有煤窑,府里的下人和煤窑还处处可疑。”

“他本人一心只求长生,却能在虞宝琳和尹青青之间左右逢源,这两个女人手段一个比一个阴险狠辣,他若没几分本事,如何能令她们喜欢只怕他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灿瑶认同的点点头,裴元卿能怀疑到祁凌风身上是好事,反正祁凌风以后肯定会造反的,哪怕这次不是他,下次也肯定是他,朝廷能够早些提防也是好的。

“煤窑和别院还没查出眉目吗”

裴元卿面容微肃,“暗卫说夜里煤窑会传出叮叮咣咣的声音,山里偶尔还会传出爆炸声,我怀疑……”

“怀疑什么”

裴元卿摇了摇头,神色沉重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只愿厉王的野心还没有那么大。”

苏灿瑶心道,祁凌风野心大的很,他的野心只会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大,这种野心早就已经存在了,他就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野狼,随时都准备咬断大昭的命脉,这十数年间足以让他暗中做很多事。

不过这些事有裴元卿和祁烈去追查,苏灿瑶没有再过问,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把这十二幅画完成。

苏灿瑶待桌上的画晾干,指了指空白的位置,对裴元卿道:“你来写名字,你的字好看。”

裴元卿低头望去,摆在桌上的画像已经完成了,容貌神态栩栩如生,细致入微,跟原本的画像不止有七分像,还仿佛注入了灵魂一般,变得更加生动,带着苏灿瑶独有的特色。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夸赞道:“你画的愈发好了,你师父如果看到了肯定得夸你。”

苏灿瑶笑吟吟的眨了眨眼睛,一点也不谦虚的道:“那当然。”

裴元卿看了看原本那张画上的字,“我用不用练一练,也仿照原本的字体”

苏灿瑶摇头,“写字最重要的就是一气呵成,不能有停顿,你现在更换一种写法,下笔肯定会迟疑,只有三天时间了,你现在练已经来不及了,最多能做到形似而神不似,这些画虽然是为了用来引出幕后黑手的,但也是真的要拿出来陈列展出,必须做到样样俱佳,不能让番邦使臣笑话,所以你尽管写便是。”

她分析道:“真正见过这些画的人不多,当初在画上动手脚的人恐怕也是匆匆一瞥,既然画像只有七分像就足够以假乱真,那么字也是一样,只要还是那几个字,没人会注意其中的差别,唯一认真看过画像的恐怕只有陛下,只要太子跟陛下提前讲明原因,让陛下别当着朝臣的面提出质疑即可。”

裴元卿点点头,这些事必须提前告诉父皇,让父皇有个心理准备。

他提笔蘸墨,手腕沉稳的在纸上写了起来。

他一手行书写得相当漂亮,勾画得宜,笔力苍劲,连秦世忠都自叹弗如,跟苏灿瑶的画摆在一起相映成辉。

苏灿瑶唇角扬起一丝微笑,越看越觉得满意。

待裴元卿写完,把画拿到一旁晾干,苏灿瑶又开始着手画第二幅画,三天时间实在太过紧迫,她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歇息。

她每次专注作画时,就会忘了时间,待她再抬头,已经是乌金西坠,院子里洒落余晖。

她搁下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转过头才发现,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到了桌子上,祁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府了,正跟裴元卿坐在桌前小声说话,显然只等她一个人。

苏灿瑶发现他们兄弟二人的侧颜瞧起来有几分像,只是那双眼睛大有不同,应该是一个随了乾丰帝一个随了裴皇后,祁烈更刚毅,裴元卿更清隽。

苏灿瑶意识到他们在等她,耳根发烫的走过去,朝祁烈欠了下身,“殿下,我刚才没留意到您回来了,没有及时见礼。”

祁烈笑容温和道:“杳杳,你不用跟我如此多礼,你们以后见到我都无需行礼,尽管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苏灿瑶偷偷鼓了下嘴巴,这里是皇宫,她可不敢当做自己的家,也不想当做自己的家。

祁烈笑道:“你专注作画是帮我的忙,我高兴都来不及,若非你有此等才华,我这次可就要摊上麻烦了,你帮了我大忙,可有什么想要的”

苏灿瑶摇头,“您让我父亲破格升为五品同知,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裴元卿,才不是为了换好处。

祁烈声音温润道:“我可不是凭白给你父亲升官,我看过你父亲的考评,年年皆是上等,你父亲是个很不错的父母官,只是因为他当初本该从八品官,因为有空缺才落得一个七品官,所以升迁才放缓,这么多年都没有升过官,如今不过是补上了而已。”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你们苏家在当地是仁善之家,民间声望极高,积福之人必有善报,这一切都是你们应得的。”

苏家救了他弟弟,日后必定福泽万千,这只是开始而已。

苏灿瑶知道父亲一直都是为民者请命的好官,所以虽然感激,却不觉得受之有愧,只是为父亲感到高兴,官职越大他越能发挥所长,造福更多的百姓。

裴元卿拉开旁边的凳子,“先吃饭吧。”

苏灿瑶走过去坐下,看到桌上的铜锅,里面浓稠泛白的骨汤沸腾翻滚着,旁边摆满了各式菜色。

她眼睛微亮,“今晚吃涮锅”

“天气凉,吃点热乎的。”祁烈夹起几根青菜放到汤锅中,促狭笑道:“我知道你胃口小,不过给我些面子,多吃点。”

苏灿瑶默默伸出筷箸,夹起一叠肉片扔进锅子里,然后矜持的点了点头,“好的。”

她累了一天,早就饿了,现在闻到香气,把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祁烈看着在浓汤里翻滚的肉片,哑然失笑,也索性放开,拿着筷箸痛快吃了起来。

热气蒸腾,三人吃的热火朝天,谁也不拘着,中途还让厨房加了一次肉和豆腐。

外面冷风肆虐,屋子里暖意融融。

祁烈让人准备了一壶清酒,温过之后,他和裴元卿畅快的对饮了几杯。

苏灿瑶眼巴巴的望过去,看向白瓷酒壶,眼神中透出几丝渴望。

裴元卿犹豫了一下,抬手给她倒了半杯酒,“浅尝一口,不可多饮。”

苏灿瑶迫不及待地接过小酒盅,抿唇小小的尝了一口,这酒的味道微微有些辛辣,但十分酣甜,流入喉咙后整个身体都泛着暖意。

她时刻牢记自己现在身处东宫,听话的没有多饮,免得酒后失态,做出丢脸的事,毕竟她还从未喝醉过,不知道自己醉酒后会有什么反应。

她只知道大表哥醉后会一直缠着嫣姐姐撒娇,嫣姐姐不叫他夫君,他就抱着门口的大树不肯进门,兄长醉酒后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是如果不把他看牢,他就要吃书!非说吃了书他就能下笔如有神,裴元卿……

苏灿瑶忽然发现,裴元卿好像还没醉过,她忽然有些好奇他醉酒后是什么样。

裴元卿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苏灿瑶轻轻摇头,默默在心里下定决心,她得找个机会把他灌醉瞧瞧,说不定裴元卿醉酒后会管她叫姐姐呢!她要画一幅《元卿醉酒图》给他做明年的新年礼物!

因为裴元卿‘失忆’,大家不知道他的生辰在哪天,所以这些年都是在过年那日给他送礼物。

祁烈喝了一口汤,忽然打了个饱嗝,他微微僵住,简直觉得难以置信。

他从小就是太子,处处端着规矩,用饭从来都是八分饱,必须时刻保持着清醒,免得饭后困倦,他不敢让旁人知道他的喜好,吃菜时喜欢的菜夹多少,不喜欢的菜就也要夹多少,还从未吃的如此满足畅快过。

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苏灿瑶,见她吃的脸颊鼓鼓,热的脸颊红红,食欲看起来很好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还能吃!

祁烈一口酒一口肉,有弟弟和弟妹陪着聊天,还趁机问到了不少弟弟这些年发生的事,只觉得这么多年都没吃得这么开心过,然后就……一不小心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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