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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会。”君行之毫不迟疑地回答,他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永远不可能讨厌祁丹朱。

“嗯……”祁丹朱浅笑了一下,道:“行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虽然你已经考中了武状元,但父皇给你的官职可能不会尽如人意。”

“没事,无论官职大小,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祁丹朱轻轻点头,她料想锦帝不会给君行之好官职做,只是猜不到锦帝会将君行之安排在哪个位置上。

帝心难测,锦帝的心在她这里更是深不可测。

金丝笼里的鸟儿忽然大声叫了起来,似是受了惊吓一样,不断扑闪着翅膀,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君行之和祁丹朱不由一愣,侧耳倾听,外面传来喧哗吵闹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有许多人从掌珠宫里走过,似乎是祁潭湘在哭,吵闹的声音里间夹着祁潭湘的叫骂声和嘶吼声,极其吵闹,尖锐的声音划破夜色,刺耳又响亮。

不知道是谁在深更半夜又惹怒了这位祖宗。

祁丹朱抱着君行之问:“要出去看热闹么?”

君行之翻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凑近她耳畔轻声道:“娘子若有闲情逸趣,想找些事情做,不如我们来做些更有趣的事。”

祁丹朱脸颊漂上两抹红晕,君行之的吻温柔地落了下来。

唔,小古板先生好像真的变坏了。

*

翌日,清晨。

祁丹朱站在昨天那棵树下,垂眸看着树下琉雀的尸体,眼睛刺痛,皱眉收回了目光。

昨日还活灵活现的琉雀,就这样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真是越来越疯了。”祁丹朱闭了闭眼睛,吩咐道:“把这里收拾干净,将这些琉雀找个地方埋了,别让驸马看见。”

“是。”习绿连忙去办。

君行之今日一早就出宫去看望姜仁扈了,姜仁扈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起早贪黑,跟魏丞相一起进进出出,很神秘的样子。

祁丹朱脚步疲惫地回了屋里,想起刚才那些琉雀的尸体,忍不住泛起阵阵恶心,轻轻按了按眉心。

祁明毓昨日送来的那只雀鸟正在笼子里喝水,偶尔鸣叫两声,看起来无比乖巧。

祁丹朱走到金丝笼前,看着笼子里的雀鸟微微出神,立在那里半天没有动。

“看来皇妹很喜欢我送你的这只雀鸟?”祁明毓跨过门槛,招摇地走了进来,声音愉悦。

祁丹朱抬眸,这是她成婚之后第一次见他,只觉他的眉眼比之前还要阴沉,似乎已经懒得继续装温润了。

祁明毓在桌前慢悠悠坐下,看着祁丹朱,语气轻浮道:“皇妹气色不错,双颊粉嫩,娇颜越来越美了,只是神色怎么有些倦倦的,可是看到什么受了惊吓?”

祁丹朱将胸口恶心的感觉强压下去,若无其事地拿起逗鸟杆,逗了逗笼子里的雀鸟。

她不以为意道:“婚后夫君待我极好,我事事如意,气色自然好,至于神色有些倦怠嘛……还要多亏皇兄送我的礼物啊,足以令人作呕,面色自然有些难看。”

祁明毓面色冷了冷,脑中闪过君行之和祁丹朱会有的恩爱画面,胸口窒闷的厉害。

夏日暖风熏人,祁丹朱站在窗前鸟笼旁,窗外一片花瓣儿被风悠悠扬扬吹进屋内,正落在祁丹朱的衣襟上。

祁明毓眸色微深,刚才心头翻涌的怒火瞬间化作柔软爱意,他势在必得地看着祁丹朱,攥紧了手里的茶杯。

他沉默片刻,倏然轻笑一声,将目光移到在祁丹朱逗弄下叽叽喳喳欢快叫着的雪白雀鸟上,不阴不阳开口道:“丹朱,你就像这金丝笼里的雀鸟一样,因为在金丝笼里养久了,早就已经忘记该怎么飞了,你与其挣扎,不如像这雀鸟好好呆在鸟笼里,心安理得地享受养尊处优的生活,一辈子不用经受风吹雨打,只需安心享乐即可。”

祁丹朱闻言弯唇,转眸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放下逗鸟杆,将金丝鸟笼打开,对着雀鸟伸出掌心。

雀鸟低头看了看,跳到她的手上,像告别一样轻轻啄了啄她的手心,然后展翅,在祁丹朱温柔的注视下跳出轩窗,飞了出去。

雀鸟翱翔于天际,很快不见了踪影。

祁明毓一愣,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瞳孔微缩了一下。

祁丹朱望着飞远的雀鸟,浅浅一笑,“皇兄,你看,飞翔是它的本能,即使被关再久,它也不会忘的。”

祁明毓嘴角绷紧,面色漆黑。

祁丹朱回眸看着他的眼睛,漠然道:“就像我在这皇宫里待的再久,我也还是我一样,谁都改变不了我。”

祁明毓阴翳看着她,忽然笑了一声:“丹朱,昨夜发生的事,你听说了吗?”

祁丹朱拂去衣襟上的落花,在他对面坐下,随口问:“发生了什么事?”

她想起昨晚祁潭湘的哭骂声,心知祁明毓所说的事应该跟祁潭湘有关。

祁明毓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茶盏徐徐冒着热气。

他轻轻吹拂掉热气,喝了一口茶,像说趣事一样慢悠悠道:“昨夜祁潭湘将祁芙薇和沈厚捉奸在床,就在梅妃的香如宫里。”

因为祁芙薇身子弱,所以这些年来,她没有搬去公主的住所,而是一直住在梅妃的香如宫里,方便梅妃就近照顾,没有像其他公主一样另辟居所。

祁丹朱微微沉吟,由此可见,祁芙薇和沈厚的事,梅妃是知情的,甚至就连昨夜的事情,也是在梅妃的默许下发生的。

看来这就是她们想到的方法,她们想要破釜沉舟,让锦帝不能送祁芙薇去和亲。

祁丹朱微微垂了垂眸,面色从容,没有太惊讶。

祁明毓看着她淡定的面色,不由笑了一声:“你早就知道?”

祁丹朱未置可否。

她料到祁芙薇为了不被送去和亲,会想尽办法逼迫沈厚退婚,转而迎娶她,却没想到她这么豁得出去,竟然会想出这种孤注一掷的方法。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以祁芙薇谨慎小心的性格,如果不是她故意设计让祁潭湘发现她与沈厚的奸情,祁潭湘根本就不可能发现此事,更遑论是在香如宫里捉奸在床。

祁芙薇在利用这个方法逼迫沈厚做出选择,也在告诉锦帝,她已失身,不能被送去和亲。

祁丹朱不得不承认,祁芙薇这个人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确实不能小觑。

祁明毓饶有兴趣问:“你就不好奇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祁丹朱淡淡道:“以潭湘的性子,必定是闹到了陛下面前,否则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猜的不错,昨天夜里祁潭湘就不顾父皇正在睡觉,拖着衣衫不整的祁芙薇和沈厚去找父皇评理,一路上不少人看到他们的窘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连父皇也不能安寝,整整闹了一夜。”

祁明毓一脸幸灾乐祸地笑了笑,问:“你猜最后结果如何?”

祁丹朱端着茶杯,不紧不慢分析道:“祁潭湘虽然生气,但未必舍得这门婚事,陛下为了皇家颜面,估计也不会愿意将此事闹大了,所以最后的决定权应该是在沈厚和沈关山的手里。”

祁潭湘以前就知道沈厚在外面养外室的事,她显然对此并不在乎,她连孙霜霜都能忍,更何况是祁芙薇,她目的明确,要的从来都是荣华富贵。

她怒火消散之后,冷静下来,心里怨恨的人恐怕首当其冲是祁芙薇。

在她心里,与其将沈厚转手送给祁芙薇,不如把沈厚牢牢握在自己手里,让祁芙薇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这个皇宫里,没有人是真正的傻子,面对利益时人人都懂得取舍,祁潭湘也不例外,更何况,祁潭湘还有一个执掌后宫的母妃,就算祁潭湘被怒火冲昏了头,也还有丽妃在,丽妃在宫中跟其他嫔妃相斗多年,对处理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早就得心应手,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替女儿做出取舍。

祁明毓愈发赞赏地看着她,“我就喜欢你这聪明伶俐的样子。”

“没错,这件事的有趣之处就在于,闹到最后,睡了妻姐的沈厚不但没受到责罚,还变成了祁芙薇和祁潭湘争抢的对象。”

祁明毓讥讽地笑了一下,“祁潭湘说她与沈厚早就已经有婚约在身,如果解除婚约,会丢了皇家和沈家的颜面,所以坚持履行婚约,祁芙薇说她与沈厚一往情深,是情不自禁才在一起的,如今木已成舟,求祁潭湘顾全大局,将沈厚让给她,否则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就没有颜面活下去了。”

祁丹朱来了些兴致,忍不住问:“祁芙薇都已经以死相逼了,沈厚最后如何选择?”

祁芙薇会选择这样一条孤注一掷的路,可见她已经等不及,也别无他法了,看来锦帝已经决定将她送去和亲,梅妃和她都无法改变锦帝的主意,所以她才将所有希望放在沈厚身上,想要在锦帝下旨之前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