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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沁雪不由莞尔一笑,她就知道,别人的话君行之也许不会听,但陈皇后的话,他是一定会听,她见好就收,没有再打扰他喝汤。

她在屋里走了几步,看着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不由轻轻笑了笑,君行之现在虽然变了许多,但还是跟住在相府的时候一样喜欢看书。

她微微有些怀念,抬头望去,目光在一本本书上扫过,看到其中一本书的时候,不由眼前一亮。

她踮高脚尖,惊喜地将那本书拿了下来,开心道:“表哥,这本书好眼熟,我记得你住在相府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本书了,没想到你还留着。”

她故意提起相府的那段往事,想要勾起君行之的回忆,让君行之想起她的好来。

君行之看到她手里的书却是面色一变,他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书抢了过去。

魏沁雪不由一愣,错愕地抬头看着他:“表哥……”

书页随着君行之的动作不小心翻开,魏沁雪看到书页上画的牡丹,倏然一愣。

盛京里曾经有一名女子极爱牡丹,那就是祁丹朱,这本书上的牡丹出自何人之手,已经不言而喻。

魏沁雪咬紧下唇,仿佛明白了什么,心里瞬间空荡荡的,君行之和祁丹朱之间的回忆,她是永远插不进去的。

君行之将书放回书架上,他眉心紧蹙,仿佛在忍耐着些什么,头也不回地冷声道:“时候不早了,魏小姐先回去吧。”

她虽然一声声‘表哥’唤的亲近,他却从不称呼她为‘表妹’。

魏沁雪看着他的背影,失落地垂眸,讷讷应了一声。

房门打开又关上,魏沁雪和紫藤走了出去,屋子重新安静下来。

君行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迟疑地伸出手,又把那本书拿了下来,他翻开书页,牡丹花依旧静静的待在书页上。

“先生那么喜欢读书,一定每天都要看这些书。”

“这样先生就可以经常想起我,一定不会忘了我。”

言犹在耳,君行之手指轻轻颤抖,他忍不住想,祁丹朱画下这些牡丹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做好了会离开他的准备?

君行之按住眉心,头忽然剧烈地疼了起来。

长廊里,紫藤跟在魏沁雪身后,一边走一边疑惑道:“小姐,太子殿下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赶您离开?”

太子以前虽然态度冷淡,但看在陈皇后和魏丞相的面子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没来由地将她家小姐赶出去,他如此做,实在是有些不顾她家小姐的颜面。

魏沁雪神色有些失落,若有所思道:“那本书上的牡丹,应该是君丹朱以前画在上面的。”

紫藤不满地鼓了下嘴巴,想了想,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道:“太子殿下每次一遇到九公主的事脾气就特别大,上次奴婢看到了有个太监无意中在朝朝小殿下面前提了句九公主,太子殿下当时就变了面色,再也没让他伺候过小殿下,太子殿下可真是厌恶极了九公主。”

祁丹朱虽然已经不是公主,但大家还是习惯在背后称她为‘九公主’。

魏沁雪眼神闪烁,低声喃喃:“是么……”

“小姐,当然是了。”紫藤忍不住替她开心。

魏沁雪眉间愁容未消,她也想像紫藤一样乐观,可是她却隐隐觉得不是这样。

君行之为何还留着那样一本普普通通的旧书?那本旧书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如果真的有特别之处,恐怕就是书上画的那几朵牡丹花吧。

她忍不住心生疑惑,君行之为了那本书如此动怒,究竟是因为厌恶祁丹朱,还是因为只有祁丹朱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她越想心越沉,当初她以为君行之是一块不懂情趣的木头,可后来他在祁丹朱面前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会笑会动,对祁丹朱细心周到,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当时的情形和现在是多么相似,就好像从始至终只有祁丹朱可以轻易勾起他的情绪一样。

魏沁雪忽然觉得一阵无力,好像祁丹朱即使不在京城,君行之身边也处处都有祁丹朱的影子。

祁丹朱明明已经离开了,她却还是没能将祁丹朱从君行之的心里抹去。

“咚咚咚……”

君行之在书架前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门口响起敲门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回到紫檀木桌前坐好,捏着眉心道:“进来。”

护卫蔡伍洋推开门走了进来,拱手道:“殿下,九公主回来了。”

君行之一下子抬起头来,瞳孔紧缩,咬紧牙关道:“你说什么?”

蔡伍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面色,有些紧张地解释道:“臣刚刚接到线人密报,一位疑似九公主的女人出现在京城里,臣不敢耽搁,立即亲自前去查看,已经证实那位女子真的是九公主,不过臣没敢打扰九公主,只是派人在那里暗中守着,赶紧回来禀报给您了。”

太子这些年一直在派人寻找九公主,甚至几次亲自出去找寻,可惜一直寻觅无果,他接到消息就赶紧过来禀报了。

君行之头疼得更加厉害,他手握成拳敲了敲额头,眼睛仿佛也疼红了一般。

蔡伍洋见他脸色难看,忍不住有些担心,“太子,可用给您唤御医?”

“……不用。”君行之闭了闭眼,遮住眼中的血色,问:“她现在在何处?”

他没有说她的名字,仿佛那两个字也能刺痛他一般。

蔡伍洋道:“回殿下,九公主现在住在城南的福鑫客栈。”

“见了什么人?”

“谁也没见。”

君行之眸色渐渐变得暗沉,他睁开眼睛,面如寒霜。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每个字仿佛都能将牙齿咬断一般,“你亲自去盯着。”

“……是,臣这就过去。”蔡伍洋不敢多问,立即照办。

他躬身退出门去,正要将门关上,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脆响,是碗碟摔在地上的声音。

他心中一凛,不敢多看,连忙关上了门,快步走远。

祁丹朱回京的第一天,蔡伍洋回去禀报:“殿下,今天九公主去见了柳太医,好像给了柳太医一样东西,在柳府待了许久才离开。”

第二天,蔡伍洋又前来禀报:“殿下,今日青枚带着小殿下和一群护卫出府,故意在青云茶楼对面逛了许久,九公主就坐在茶楼的二楼,应该是在偷偷看小殿下。

第三天,祁丹朱偷偷去拜见了姜仁扈,待到了暮色深深才离开。

第四天,祁丹朱偷偷去了孟御史府看望孟怀古,还顺道去看望了孟九思。

第五日,祁丹朱戴着维帽,在宫外徘徊许久,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跟陈皇后和祁明长见面。

……

第七天,蔡伍洋顶着君行之越来越阴沉的目光,硬着头皮道:“殿下,九公主今天哪里也没有去。”

君行之攥紧手里的茶杯,身上的气场愈发冰冷,眼睛冷如冰雪。

整整七天,祁丹朱连一次都没有从太子府门前路过,还真是躲得远远的。

蔡伍洋小心翼翼地窥着他的面色,欲言又止道:“太子殿下,九公主她……她好像要离开京城了!”

君行之霎时抬起头来,目光凛然地盯着蔡伍洋,眼神锐利而冰冷。

蔡伍洋咽了下口水,飞快道:“九公主的婢女习绿昨日在青琊岸订了一艘船,臣今日暗中看到她们收拾包袱后朝着青琊岸去了,好像是想要离开。”

“你怎么不早说!”君行之沉着脸,一下子站了起来。

蔡伍洋挠了挠头,心有戚戚道:“臣之前不确定她们是不是要走,所以不敢乱禀报,今天看到九公主真的朝着青琊岸去了,才赶紧来告诉您,您看要不要……”

他抬头望去,门扉大敞,屋里哪里还有太子的身影。

他愣愣站了片刻,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