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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追逐着一只彩色的蝴蝶,自由畅快的伸着小手,一群人跟在他身后追着他,七彩蝴蝶在花丛间飞来飞去,渐渐朝着祁丹朱的方向飞了过来。

祁丹朱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只蝴蝶越飞越近。

朝朝一边跑一边指着蝴蝶,朝她奶呼呼地喊:“福蝶......”

祁丹朱看着他迫切的眼神,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双手并拢,将蝴蝶抓到了掌心,蝴蝶在她掌心扑扇着翅膀,手心有些痒。

朝朝在原地兴奋地跳了一下,咯咯笑着朝她跑过来。

祁丹朱看着越跑越近的朝朝,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来,她飞快地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在朝朝跑到她面前的时候,蹲下身,扬起了自己最好看的笑容。

朝朝看着她陌生的面庞,微微顿住脚,怯怯地看了她一眼,见青枚站在她身后,才放松下来,有些羞涩地望着她,指着她的手心,小声道:“福蝶!”

祁丹朱温柔地笑了笑,向他招了招手。

朝朝迟疑了一下,向她走近了一些,微微伸过头去,朝她手里希翼地看了过去。

祁丹朱在朝朝期待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张开手心,蝴蝶在她的手心里扑扇着漂亮的翅膀。

朝朝张大了眼睛,小小地‘哇’了一声,眼睛亮晶晶地抬头看着祁丹朱,“好漂酿。”

祁丹朱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稚嫩脸庞,心头酸涩,努力对他笑了笑。

朝朝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你是谁?我为什么没有见过你?”

“小殿下,您怎么会没有见过呢?”青枚站在祁丹朱身后急道:“这位可是您的……”

“青枚!”祁丹朱及时阻止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祁丹朱对朝朝笑了笑道:“朝朝,你好呀,我是......”

她声音顿住,一时之间有些哑然,不知该怎么告诉朝朝,她只是他的奶娘。

朝朝听到她的话,倏然站得笔直,一只小手放在背后,一只小手放到身前,看着祁丹朱一本正经道:“我是小殿下。”

祁丹朱看着他滑稽的模样,绷不住笑了出来,心头的酸涩被冲散了不少。

青枚在祁丹朱身后含笑解释道:“主子,小殿下最近在跟着嬷嬷学礼仪。”

祁丹朱莞尔,将蝴蝶握在一只手里,站起身来,对朝朝伸出另一只手,柔声道:“我们找一个透明的琉璃罩,将蝴蝶放进去,然后让朝朝慢慢看,好不好?”

朝朝开心地点了点头,看着她伸向自己的手,却有些犹豫,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祁丹朱,仰头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将小手放进了祁丹朱的手心。

青枚吃惊地看了朝朝一眼,没想到他真的会握着祁丹朱的手,他们周围的护卫和丫鬟们也纷纷愣住。

朝朝看起来性子软,其实旁人很难接近他,他平时除了他爹爹和他身边从小伺候的几个丫头,从让旁人亲近,更别说第一次见面就让别人牵他的手了。

祁丹朱不知道这些,更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惊诧的目光,她心满意足地握住朝朝柔软的小手,牵着他进了屋。

君行之来到后院的时候,夜幕已经初落,祁丹朱和朝朝已经熟识起来,屋内燃着暖融融的烛光,他掀帘走进去,里屋传来祁丹朱和朝朝轻轻扬扬的声音,他微微愣了一下,静静地听着,站在门口没有动。

“朝朝,等会儿我们就将蝴蝶放了好不好?”

“为什么?”朝朝声音透着不舍。

“因为蝴蝶被关在琉璃罩里虽然很漂亮,但时间久了它会死的。”

“什么是死啊?”

“就是......它再也不能飞,再也不能动,它令你喜欢的所有模样都会褪去,渐渐变得枯黄,最后随风而散。”

“啊?”朝朝奶呼呼的惊呼了一声,声音变得急切起来:“现在就放,朝朝不要了。”

“不要蝴蝶变成那样对不对?”

“嗯!福蝶,要漂亮。”

祁丹朱笑了笑,“好,我们就让蝴蝶一直保持着漂漂亮亮的样子。”

君行之一步步走向里面,抬眸望过去,祁丹朱和朝朝坐在暖炕上,祁丹朱将窗棂支开,朝朝不舍地摸了摸琉璃瓶,他们一起掀开琉璃罩,将蝴蝶放了出去。

蝴蝶在琉璃罩里动了动翅膀,飞了出去,它在空中盘旋两圈,展开漂亮的七彩翅膀,飞回花丛,逐渐消失是在夜色里。

朝朝攥着小手,眼巴巴地看着它飞远,虽然不舍,但没有挽留,还乖乖挥了挥手,蝴蝶不见了之后,他身子一歪,失落地靠在了祁丹朱的身上,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

祁丹朱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朝朝的身体绵软而温暖,她垂眸看着朝朝,一颗心变得绵软,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朝朝的头顶,稍触即离。

君行之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压抑着胸口翻江倒海的情绪,手指攥着门框,指骨微微泛白,半天都没有动。

曾经,他是那么希望自己每天回府的时候都可以看到这一幕。

他在心里轻笑了一声,轻轻闭了闭眼睛。

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直到朝朝回过头来,开心地唤了一声,他才动了动,压下眼中的情绪,换上冰冷的神色,抬脚走了过去。

朝朝扑进他怀里,君行之将他抱了起来。

祁丹朱看到君行之愣了一下,下地将鞋穿上,拘谨地站到一旁,看着他们心中一阵酸楚,微微垂下眸。

朝朝指着祁丹朱,想告诉爹爹,却不知道该叫什么,苦恼地紧了紧鼻子。

君行之抱着朝朝坐下,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神色冷淡地看了一眼祁丹朱,开口道:“朝朝,她以后就是你的奶娘。”

祁丹朱本来也没想过君行之会告诉朝朝她的身份,她之前抛下他们离开,君行之亲自将朝朝照顾长大,她没资格回来便想让儿子接受她,更何况她担心骤然告诉朝朝,朝朝会无法接受。

朝朝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娘娘?”

朝朝虽然已经会说话了,但是有些比较难的字还是说不清楚,例如蝴蝶的‘蝴’、漂亮的‘亮’和奶娘的‘奶’。

君行之轻轻皱眉,看着他纠正,“是奶娘。”

朝朝眨着眼睛看爹爹,被弄糊涂了,这次只肯说一个字,“......娘?”

祁丹朱明知道他不是在叫自己,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君行之脸色沉了下来,看着朝朝不说话,他每次不说话的时候,朝朝都有些怕他,朝朝在他怀里动了动,又试着叫了一遍,“狼狼?”

这次连娘都不会说了。

眼看着君行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祁丹朱站在旁边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别为难朝朝了,朝朝实在不会叫就算了,慢慢来。”

君行之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一个将他生下来当作筹码,说走就走的娘,配听他叫娘么?”

祁丹朱微微愣了一下,解释道:“我没把朝朝当作筹码……我虽然用朝朝跟陛下对峙过,但绝对没想真的利用朝朝做什么,更没想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

她当初虽然置问过锦帝是否会像当年害祁明渊一样害朝朝,但她当时心里清楚,有陈皇后和陈家在,锦帝这一次根本无法伤害君行之和朝朝。

陈皇后的父亲曾是沂临县太守,锦帝能够起兵少不了陈家的帮助,陈家虽然平日低调,但他们手里的权利足以保住君行之和朝朝,她从未想将他们置身于危险当中。

朝朝坐在君行之怀里,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低头好奇地把玩着君行之腰间的碧玉穗子,拿着穗子一下下的晃着,没有意识到屋内气氛的剑拔弩张,一个人玩的开心。

君行之脸色没有任何缓和,他眼中的阴云更浓,声音沉沉道:“那你为何要将朝朝生下来?既然我对你来说只是报仇的工具,你何必多给自己留一个念想?”

“我......”祁丹朱无声的沉默下来。

因为那个时候的君行之对她来说,已经不止是报仇的工具,她曾经也准备过避孕汤,但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喝过。

她利用了君行之,也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只是现在说这些,君行之也不会相信了吧。

君行之看着她微微苍白的面色,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心里不由一阵烦躁。

他抱着朝朝站起来,扔下一句,“母后知道你回来了,让你明天进宫去见她。”

君行之大步离去,朝朝趴在他的背上对祁丹朱招了招手,祁丹朱不舍地看着他,尽力弯了弯唇。

夜色沉沉,祁丹朱靠在门边看着他们走远,轻轻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能这样看着他们,她已经很知足了。

翌日清晨,祁丹朱一早便起床了,她虽然说是来做奶娘的。却没人告诉她该做什么,也没人敢让她做什么,就连她随手给自己倒杯茶,屋里的丫鬟们也得大惊小怪,不敢让她自己来,祁丹朱实在是有些无奈,对于自己不尴不尬的身份也很无力。

青枚亲自过来服侍她,一边给她束发一边喜不自胜道:“主子,太子殿下让人送来了好多漂亮衣裳。”

祁丹朱微微愣了一下,她回头看向衣架上的衣衫,那些衣衫看起来名贵而华丽,有她以前喜欢穿的朱色,也有素雅的颜色,无一不精致,实在不像‘奶娘’能穿的衣衫。

青枚掩唇而笑,眼中都是喜色,压低声音道:“奴婢看过了,那些衣裳主子您穿大小正合适,看来太子殿下还记得您的尺寸呢。”

祁丹朱脸颊微红,低了低头。

青枚语气笃定道:“奴婢觉得太子殿下心里一定还惦记着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