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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昀走过去坐在床上,支着一条腿,将手臂压在上面,眉下一片阴影:“你感觉有什么不对吗?”

温别桑先摇了一下头,然后忽然若有所觉般停了一下,而后,又摇了一下头。

承昀的拇指擦过食指上的玉扳指,转过去将自己手背上的伤也简单处理了一下,拿起床头的灯罩将蜡烛吹灭。

他躺下去了,温别桑还在坐着,他在黑暗中握着那把装饰有点硌手的匕首,道:“我想回小屋去睡。”

“不许。”

说罢,他偏头朝温别桑看来,目光一下子落在了他身后露出的半颗红宝石。

温别桑在黑暗中看不清,便当别人也看不清,他安静了一阵,又摸了摸那把匕首,然后侧身在旁边躺了下去。

承昀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

温别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竖着耳朵听着承昀的呼吸。

逐渐发现他似乎开始睡着,才缓缓放松,也闭上眼睛。

半刻钟后,他翻了个身,无意识用匕首按压在一边。

很快,他又翻了个身,一边用匕首压着,一边用手指搔了搔。

又过了一阵,他蜷起了身体,有些难过地哼哼了两声。

摸索到了锦被上的刺绣,悉悉索索地磨蹭了起来。

承昀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有些微微发哑:“若是不舒服,可以喊我帮忙。”

“帮忙……”

温别桑重复,承昀缓缓将手摸过去,在碰到他的脚踝时,对方忽然踢了他一下,瞬间躲到了床尾。

嗓音发颤:“你给我下药……”

承昀:“……”

他顿时坐直,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下药?”

“你就是故意想让我不舒服……”

“温别桑。”承昀停顿了一下:“你讲点理,是我把东西倒在你身上吗?是我抹的你全身都是吗?相反,是我把你洗干净,是我及时将你从水里捞了出来,给你上药,还主动提出给你帮忙……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我就要去上朝,是有多闲,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就为了跟你在这里辩日?”

温别桑揪着衣角,哽咽道:“日还未出。”

“辩月,辩雪,辩是非黑白,随你怎么理解。”

温别桑双腿磨蹭,手臂也在磨蹭,难耐地垂着泪。

承昀喉头滚动,浓黑长睫压了半眼,沉声道:“要不要帮忙。”

“……你出去。”

“?”

“出去呜嘤……”

“……”

寝殿的房门蓦地洞开,守在外面的庞琦吓了一跳。

门外大雪纷飞,太子身上的寒意却好似更冷。

“殿下,怎么……”

承昀转身关上殿门,由着寒风在门外呼啸,自己抱胸站在一旁,冷冷道:“你怎么不去睡。”

庞琦一脸机灵:“奴才料想殿下神勇,殿中只怕难安,特别在此等候吩咐。”

一边说,一边朝承昀靠近,又露出了袖中白罐,小声道:“殿下,可是出来寻此物?”

“……”一时不知道该夸他还是打他。

承昀把东西接在手里,道:“回去睡吧。”

“奴才不困。”庞琦道:“殿下快进去吧,别让太……”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道:“公子久等。”

“孤是出来赏雪的。”承昀淡淡道:“他已经睡下了。”

“那,殿下还是披件衣裳。”庞琦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道:“只穿着单衣,容易着凉。”

承昀将他推开,道:“用不着,燥的慌。”

“……”庞琦眼睛一瞪,顿时恍然,重新把大氅裹住自己这身老骨头,他道:“奴才明白,公子是第一次,终究有些受不住……可,可公子万尊之体,也不敢寻人调……”

“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快滚吧。”

“委屈殿下了。”老奴才一脸心疼,脚上却没停顿,飞快地沿着长廊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丝滑无比地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雪下的很大,院子里每个石灯旁边都有人撑伞站着,以保护着灯火不灭。

承昀在门前来回踱步,朝那些举着伞的宫人瞧了一眼,眉头微皱,道:“你们也都散了吧。”

“可石灯……”

“有雪照足矣。”

寝殿门前只剩皇太子一人。

长身玉立,时而倚门侧耳,时而左右徘徊。

这蠢兔子,究竟知不知道怎么做……

都这么久了……

还在哭。

承昀神色克制,重新推门而入。

温别桑做梦都没想过那药性如此荒唐,他头脑很清醒,可皮肤却像是闷了一团火,无论如何都难以纾解。

帷内凌乱,他周身的薄汗已经将轻薄的亵衣吸附在皮肤上,衣襟半敞,下摆散开,唯有手臂与腰腹尚有布料遮掩,却也透薄贴身,若隐若现。

黑暗之中,承昀的脚步来到旁边,他也完全没有发现。

眉头扭着,泪珠垂着,可怜至极。

一只手朝他伸了过来,托着腰将人拢在怀里。

带着玉扳指的那只,骨节修长,手背布满青筋的手……

沿着散开的下摆,抚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