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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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早知他荒谬, 但温别桑还是愣了一阵。
承昀静待他的应对。
“我对我夫君,情比金坚……”
“你指谢令书?”
“自然。”
“是你先喜欢他,还是他先喜欢你?”
温别桑隔了一阵才说:“我们彼此喜欢。”
“所以你们是一见钟情?”
“是。”
承昀转着扳指, 神色平静:“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我们……”温别桑明显不太擅长编排具体的情节, 他停顿了好一阵, 才说:“同在一个城中,他,时常来寻我喝……花蜜。”
“花蜜是何物?”
“他自己酿,作的,饮品。”
君子城, 谢令书经常寻他喝自己酿的酒。
承昀道:“他为何要寻你喝花蜜?”
“他喜欢我。”
承昀静静甄别,道:“一瓶花蜜便将你收买了?”
“嗯。”温别桑说:“我不值钱。”
承昀心头一梗, 道:“那孤拿出两瓶花蜜, 你是不是就跟孤走了?”
“我已经心有所属。”温别桑道:“你若强抢民妇,我便会誓死捍卫自己的清白。”
你有个劳什子的清白。
承昀道:“你想怎么死?”
温别桑睫毛动了动。
到底是宫无常,宁肯逼死别人, 也要拆散人家一家。
死肯定是不能死的, 从也是不能从的,这可如何是好。
“不然这样。”
“嗯?”
“等我夫君回来, 我跟他商量商量。”
“不誓死捍卫清白了?”
“我的命不重要, 但我还有夫君的孩子。”
“……有理。”承昀道:“商量的通吗?”
“为了孩子,他会理解的。”
一阵静默。
温别桑主动道:“你快走吧, 我要休息了。”
“你睡你的,孤坐这儿等他回来。”
“我腹中胎儿不稳,你不能与我行房。”
“……”谁要跟你行房啊!
承昀深吸一口气, “你当孤是禽兽吗?”
你与禽兽也没区别。
谢令书肯定是不可能出现的,他必须要想办法把宫无常弄走。
“殿下。”
“说。”
“你当真会让谢令书的孩子随你姓吗?”
随个鬼啊!
承昀平静道:“只要是你生的, 待孤登基,还能封他做太子。”
温别桑从床帏后露出两只眼睛偷偷看他,瞧不出开玩笑的痕迹。
不禁皱眉:“你,可有脑疾?”
承昀:“……”
到底谁有脑疾啊?!
本来以为姓谢的夫君只是他胡乱扯出来的一个人,结果居然是君子城的谢令书!
他从君子城来,和那谢令书究竟是什么干系?
谢令书为何要与他写信?信里又写了什么?
还有经常找他喝酒,又是怎么回事?
承昀忍无可忍:“温别桑,玩够了吧。”
空气了一下子静了下来,好半晌,一道声音才发出:“你发现了?”
“不然呢?”
温别桑依旧只露出两只眼睛,双手将小弩无声拉开,道:“你要抓我回去吗?”
“我是让你回去履行承诺。”承昀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欠我一个样品。”
温别桑停顿了一阵,缓缓从后面走出来,道:“你是专门来追查我的吗?”
“谈不上,只是去烟火铺碰碰运气,凑巧看到你在那里吃包子。”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你当我是傻子,还是瞎子?”
“我扮姑娘不像吗?”
像自然是像的。
倘若承昀先入为主看到他裙装的扮相,应当不会想到他是男子。
但那张举世无双的脸,世上都不会有第二张。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怎么装扮!
就涂了唇脂画了眉,再穿个裙子,但凡脑子正常点的,都不可能认不出来。
承昀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发现不了。”
“我若失忆醒来,看到自己那副样子,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女子。”
“……”你厉害的。
“而且你还给我画像,对我说那么多善良的话。”温别桑说:“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总是凶我,骂我,打我,欺负我,你若早就识破了我,为何突然又变了态度?”
“我……”承昀心中堵起:“我,之前对你,有这么坏吗?”
“嗯。”温别桑说:“你说我是妖孽,要剥了我的皮,把我吊起来,用炭火烤我的脚,还要在我耳后的黑痣上打上铁烙,那日在书房,你还拿刀要杀我,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还撵我滚,我以为你应当是厌烦我,要与我一刀两断,井水不犯河水。”
他语气平静,承昀却有种头发丝根根竖起的错觉。
“可,我没真对你做什么吧。”
“你打伤了我的腿,把我关进了地牢。”
“我不是给你上药了吗?”承昀道:“要论伤势,我身上的炸伤才更严重吧。”
“我没有与你争执这些,我只是在告诉你我为何认为你未曾识破我。”
承昀也发现继续这个问题并不明智,他道:“既然你觉得我未曾识破,为何还要特意躲藏?”
“你不是看上我了吗?”
承昀呼吸一乱:“我看上你了?!”
“我扮得姑娘那样好看,你没有看上我吗?”
“……”承昀顿时明白了一切。
无言片刻。
承昀道:“温别桑,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魔鬼。
温别桑很识趣的没有说出来。
承昀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
温别桑朝后退了退,道:“关于那个定时装置,我有实物,装了黑龙的,明日派人送去太子府,你我之间便两清了。”
承昀道:“谢令书是你什么人?”
“谢令书是君子城的城主。”
“然后呢?”
“然后?”
“……他跟你什么关系?为何要给你写信?”
“在君子城中,他对我多有照拂,我来盛京,他特意来信问好。”
“如何照拂?”
“你问这些做什么?”
“他是君子城的城主,在梁亓两国交界之地,对两国贸易虽有贡献,可也保不准哪日突然心血来潮,投靠北亓,对我大梁施压。”
承昀义正词严,道:“此刻他的信来到盛京,孤自然要严查,这是安定司掌司的职责。”
温别桑瞳孔陡然张大:“安定司,掌司……谁?”
“自然是孤。”承昀伸手,道:“如今安定司掌司名义上依旧是母后,可她已经暗中将一切事宜都交付于孤,麾下所有人也都听命于孤,孤也担得起半个掌司……你,你怎么又哭起来……”
承昀把手缩回来,浑身僵硬。
温别桑已经背过身去,背诵一般喃喃:“……是,手持御赐,惊涛杖,上监诸侯,下察百官,御敌于外,锄奸于内,安定司掌司……以前的,太子妃?”
周玄说过,当年周苍术杖毙四房夫妻,是皇后从周苍术手中救下了他。
从周苍术手下抢人,若无这些名号,怕是极其困难。
承昀捏着手指,语气艰难:“是她。”
“她是个好人。”
沉默。
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年,而温别桑却还能一字一句,将皇后所言记在心里,足见当年之事对他影响之深。
“你却不配。”
空气里依旧一点声音也无,温别桑没有回头,也不知他是何等表情。
他展开手中信纸,半晌,递了过来,道:“你看吧。”
几息之后,承昀才道:“不看了。”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出门,身影跃上槐树。
却不是来时那般踏雪无痕。
槐树枝条抖落的积雪在空中散落。温别桑站在亮着灯的门口,面朝茫茫寒夜。
许久未动。
一夜之后,扫干净的院落又落了一层薄雪。
沙沙的声音里,扫帚划过石板地面,屋外巷子里传出了贩子的叫卖声,还有车轱辘的滚动声,以及嘎吱嘎吱的踩雪声。
温别桑支着扫帚站直,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没多久,陈长风亲自提了饭盒过来。
温别桑坐在屋内吃着饭,道:“醉仙楼什么时候开门?”
“一般辰时就有人了,醉仙楼里有早膳,许多名士喜欢去那边,早晨也有伶人唱曲儿。”
“宋千帆一般什么时候去醉仙楼?”
陈长风笑道:“您要找他应该容易。”
醉仙楼的后门外,一个穿着青色长裙,外罩兰花大氅,头上带了好几根银钗,怀抱木琴的‘女子’缓缓靠近。
“这醉仙楼啊,本来是一套楼,楼中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是许多勋贵子弟爱去之地。后来这宋小东家接手之后啊,在后面接了一套附属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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