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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肯定是因为周苍术。”

承昀挑眉:“说说看。”

“周苍术通敌二十多年,如今你也想除掉他,皇后也想除掉他,他若想保全自己,只剩下一条路。”

“但如今还不到他狗急跳墙的时候。”

“你不是与你舅舅通过信。”温别桑道:“若计划顺利,沈如风必然会给他压力,未来之事一目了然。”

“所以,你怀疑是周苍术,蛊惑他……”

“不是怀疑,是肯定。”温别桑道:“周苍术阴险狡诈,楚王又对你心怀不满,二人合作已久,若周苍术想成事,驱动楚王是最好的选择。”

“你说,我要不要提醒……”

他在温别桑讶异的视线中止住声音,神色有些尴尬:“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其实人不坏,就是脾气差,但是我没想到,你会有这种……神奇的想法。”

承昀顿时有些难堪:“我只是想想,毕竟我和宫烨……也就这两年才开始有争执,他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你当年站的太高,才会觉得争斗是从这两年才开始。”温别桑平静地道:“你出生便是太孙,受尽宠爱,偶尔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也无人责怪,可是你想过他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父皇从未亏待过他。”承昀道:“我也从未欺辱过他。”

温别桑看着他,眼神冷酷到接近无机:“你雷火营的火器师被调到城防营的时候,他可曾同情过你?”

“……那只是普通争执。”承昀道:“但这件事牵扯实在太大了。”

“当时你说要将我剥皮抽筋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真的。”

承昀的声音变得很小:“本来就是真的。”

温别桑盯着他的嘴唇,分辨了一阵,道:“我若是你,就静静等待着一切发生,等他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等你父皇火烧眉毛,六神无主,才好师出有名,铲除反军,一步登天。”

说完这些,他转身背了过去,道:“但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只要周苍术的命,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后方安静了好一阵,一双手才缓缓伸过来,轻轻勾住他的腰,承昀的呼吸重新响在耳畔:“你跟母后好像。”

温别桑睁开眼睛,道:“真的吗?”

“嗯。”承昀道:“这件事若是告诉母后,她肯定跟你说的一样。”

温别桑有些高兴,马上又转回来,甚至伸手楼搂住了他的脖子:“那就说明我想的很对。”

“其实……小时候,楚王和我,有玩过一段时间。”

温别桑看着他,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那时候年纪都很小,太子府又只有我们两个孩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一起抓蛐蛐,爬树,翻墙,母后也从来不管。皇祖父虽然不喜欢陶氏,但对楚王倒是没有太多偏见,直到有一天,陶氏第二次怀孕……”

承昀回忆,道:“流产了,父皇忽然找过来,和母后大吵了一架,骂她是个毒妇。”

温别桑马上道:“是皇后害她流产的吗?”

“不是。”说完,承昀忽然发现他神色失望,不由一皱眉:“你觉得是母后害的?”

“没有。”温别桑道:“只是刚才你说皇后和我很像。”

“……难道你会好好的让人流产吗?”

“若是有人抢我夫君,我连第一个孩子都不会让她生。”

承昀再次被他震惊,虽然母后从未对他说过关于父皇和陶氏之间的事情的看法,但承昀清楚,母后心中更厌恶的是父皇。

求亲的是他,许诺的是他,婚后不久便背叛的人也是他。

皇后虽然从未主动对付过陶氏,但心中应当是有些轻视的。承昀虽然身在皇室,可因为皇祖父和皇祖母的伉俪情深,一直也都认为永昌的罪过更大一些。

其实他本身对这些感触并不深,只是站在皇后的角度对永昌的行为充满了厌恶。

直到……他看了一眼温别桑……

忽然觉得,也许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那什么……应该有的样子。

此刻的温别桑明显没觉得哪里不对,他接着道:“然后呢。”

“然后……”承昀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们,不对,你跟别人成亲了,然后,别人有了一个新的,妾室……你会害她吗?”

温别桑看了他一会儿,道:“会。”

“也就是说……”承昀尝试理解他的想法:“你觉得,错的是勾引你夫君的人?”

“不对。”温别桑马上道:“两个都是坏人,一个要抢我东西,一个是好东西坏掉了,所以都要都要受到惩罚。”

承昀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觉得这想法着实有些新奇,一时又止不住酸涩。

温别桑看着他的表情,道:“你怎么了?”

承昀垂着睫毛,喃喃道:“原来在你眼里,我只是个东西……”

“谁说你是了。”

承昀心中微动,道:“所以你其实……

“我又不喜欢你,你怎么会是东西。”

承昀:“……”

“你快说,后来怎么样了。”

承昀板着脸,道:“若当真如此,你要怎么惩罚坏掉的东西?”

“坏掉就不能要了。”

“不能要是什么意思?”

“娘一般会把不能要的东西放在锅底,煮饭吃。”

“人坏掉了怎么办?”

“不知道。”温别桑道:“我爹到死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我不知道娘要怎么处理坏掉的男人。”

承昀这会儿只剩下一肚子的气,他闷了一阵,勉强跳过了这个话题,道:“后来,母后就不再允许我和宫烨一起玩了……”

“你父皇骂她毒妇。”温别桑道:“我想听这个。”

“她……她也没解释,就把父皇倒挂在房梁上,三天三夜。”

温别桑马上笑了,他像听故事一样,只问自己感兴趣的部分:“陶氏那个抢匪呢?”

“陶氏,就拖着病弱残躯,过来求母后放过他。”承昀道:“母后一开始劝她回去,说这件事跟她没关系,陶氏就一直在哭,母后给她哭烦了,干脆找了个大笼子把她关在父皇面前,在里面放了水和吃的,陶氏一开始还在不断为父皇求饶,父皇也在辱骂母后,让她放过陶氏,母后嫌他们吵,就让人守着院门,把屋门关上,再后来没多久,他们就都自顾不暇了……”

“然后呢?”

“然后啊。”承昀回忆着,道:“陶氏说自己可能冤枉了母后,父皇向母后道了歉,还把陶氏臭骂了一顿……”

温别桑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赞叹一句:“皇后真厉害,难怪你父皇看上去很怕她。”

承昀倒也愿意哄他高兴,只是不忘强调不许出去跟别人说,温别桑不断点头。

两人躺在一起说了快一个时辰,直到温别桑感慨了一声:“好喜欢皇后啊。”

承昀正想笑,他便接着道:“要是我早生二十年就好了。”

笑容还未浮现便迅速消失。

承昀道:“什么意思?”

温别桑道:“那我就能早点认识你母后了。”

“你这么早认识她要干嘛?”

“也许你母后就不会嫁给你父皇了。”

“那她要嫁给谁?”

温别桑眨眨眼。

承昀一下子坐了起来,道:“温别桑,你给我说清楚,你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别桑眼珠转了转,没出声。

承昀青着脸道:“温别桑,你害不害臊啊,我母后儿子都跟你一样大了!”

温别桑笑出声。

承昀的脸色越来越青,温别桑翻了下身,把脸埋在被子里笑,一只脚翘起来蹬出去,忽然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试探地拿脚面托了托,忽然感觉那东西逐渐开始朝另外一种形态转变。

扭脸去看,承昀脸色由青转红,两只漂亮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温别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上,又看了一眼太子的脸。

承昀呼吸克制,眼中的恼怒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温别桑忽然将脚抬起。

细白的足微微绷紧着,轻轻慢慢,仿佛专门做给对方看一样,乖乖巧巧地把脚收回来,拉高被子盖到鼻梁,仅露出两只眼睛观察他。

欲盖弥彰一般:“要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