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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伏在浴桶边缘, 承昀只能看到他洁白的背部,蝴蝶骨漂亮地耸着。

耳朵圆润通透,沿着脖颈有几缕发丝黏在锁骨。

山精一般灵动, 索爱的方式却直白又残酷, 不掺半分虚伪蒙骗。

“洗完叫我。”最终, 他把水瓢放下。

温别桑扭着脸不搭理他。

承昀抬步走出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温别桑始终将后脑勺对着门口,一会儿才抬手抹了抹脸,转过来拿起水瓢,冲刷着自己身上。

天空乌云遍布, 偶有滚雷划过,承昀抬眸, 凝望着过分阴霾的天空。

雨滴啪嗒落下, 营中众人纷纷叫嚷跑开,承昀也转身避入石窟,背部靠着粗粝的石壁, 静静听着绵延不绝的水声, 呼吸着微凉的水汽。

回去的时候,温别桑已经不在水中, 他探了探水温, 朝里面加了些热水,就着对方的洗澡水清洗身体。

暴雨在耳中听的不慎清晰, 但空气却有些湿闷,弄得人心情也不大好。

换上衣服,依旧觉得浑身的皮肤都难以呼吸。

叹一口气, 来到床边。

温别桑素来没什么心肺,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难过似乎只是说说而已。

承昀睡得晚,却还是第一个醒的,天色还早,他没有直接叫醒温别桑,自己洗漱之后,出去走了走,天亮的时候,才又回来,坐在床畔。

温别桑在床上换了姿势,显然是已经醒了,脑袋朝里面歪着,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闹脾气。

承昀一笑,附身撑在他身体两侧,道:“阿桑?”

脑袋又朝里面歪了歪,瘦弱的脖骨清晰可见,承昀低下头,亲亲他的脖子,温别桑扭过脸来,对他皱着眉。

“不是说好,今天一起找老孙商量开山的事情?”

温别桑似乎刚刚想起这一茬,眉头更皱了几分,闷闷道:“我不想去了。”

承昀道:“怎么还突然反悔了呢?”

“谁反悔了。”

“……”

“我只是说不想去。”温别桑说:“又不是不去。”

他推了一下承昀,自己翻身坐了起来。

即便再怎么努力,承昀也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他都弄不懂温别桑在想什么。

清楚昨天惹他不高兴了,承昀转身去拿了衣服,给他穿在身上,温别桑又把他推开,自己将衣服穿好。

承昀站了两息,又接过了下人送来的水,放在盆架上,拧了毛巾过来,温别桑没有像以往一样仰着脸让他伺候,他接过毛巾,自己重新浸水,擦净了脸。

承昀闲不住,出门去让人将饭食端来。

回来摆在桌上,道:“昨日让人去买了些奶糕,冰了一晚,凉丝丝的,正好解暑,你尝尝看。”

温别桑开始吃饭,吃猪肉炖粉条,吃黄瓜炒鸡蛋,吃糖渍番茄,但就是不吃他放在自己面前的冰奶糕。

承昀:“……”

忽然有些食不下咽。

吃罢饭,两人一起出门,去找老孙商量关于开山之事。

对方果然十分激动,承昀将人按下,把自己的打算简单说了,老孙连连点头,不断追问什么时候开始。

承昀这会儿也有点心不在焉,扭脸去看温别桑,后者一点都不接他的茬儿,兀自坐在椅子上,低头摆弄着手中一个新研制的什么小机关,看也不看他一眼。

“自然是越快越好。”承昀自己做了决定,老孙也留意到什么,偏头对温别桑道:“公子,咱们今天能开始吗?”

“昨日刚下过雨。”温别桑道:“地面湿滑,怕是不好勘察。”

“这个不碍事,我先带人过去,绕一圈看看,这雨天和晴天的地面细节肯定有些差异,也是防止意外情况嘛。”

他这会儿干劲十足,温别桑嗯了一声,道:“那你自己安排吧。”

他终于愿意说话,承昀趁机插口,道:“我们也去?”

也不管周围还有几个老兵在看,温别桑又摆弄起了自己手里的小东西。

那玩意儿一眼看去呈锥形体,前面尖,后面圆润。那圆润处似乎是又什么机关,偶尔会发出咔哒一声。

大家颇有眼色,纷纷起身:“那我们先去各处转转。”

“对,先得确定一下火药的放置和剂量……”

“卑职先退下了。”

……

众人纷纷离开,承昀端起水抿了一口,还没开口,温别桑也从桌前站起,收起自己手里的小东西,径直走了出去。

承昀放下杯子,抬步跟上。

温别桑出了议事的拱形石窟,径直沿着长廊离去,却是和众人走的相反方向。

雷火营的住宿皆是矿洞改造,里面四通八达,很多新兵进来都容易迷路。

除了第一次来的时候,承昀带着他到处走了走,温别桑自己还没四处去过。

承昀静静跟了一阵,看他东拐西拐,明显是逐渐有些迷糊,道:“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温别桑不与他讲话,继续自己摸索,直到遇到两个巡逻兵,才走上去问:“怎么去后山?”

那两人倒是熟门熟路,热情地为他指了指,温别桑嗯一声,又原路走回来。

太子板着脸跟上,后方两人的议论隐隐传来:“殿下不是对这儿挺熟悉吗?”

“可能太久没来,忘了吧。”

……

承昀又耐着性子跟着走了半刻钟,眼看着温别桑又要走入一个死胡同,终于忍不住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温别桑被他扯着在内部穿行,道:“你干什么。”

承昀一言不发,只拉着他兀自走动,左转右转,最后穿过一段崎岖的,明显无人经过的通道。前方不规则的洞口隐隐半掩着一些陵苕花,花枝柔软,花瓣像一个个的小喇叭,红的喜人。

此刻的花丛上落着一些雨水,承昀在他前方,伸手拨了一下,立刻有滴滴答答的水珠溅了一身一脸。

他像门童撩帘子一样挡着那花,道:“这里就是后山。”

温别桑神色惊讶,弯腰走出去,一眼便看到了满目的苍翠,绿树如茵,前方隐隐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之声,地面开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姹紫千红,极其闲适惬意。

温别桑短暂忘记了和他发生的不快,道:“我记得后山,不是训练场吗?”

“那是另外一个出口。”承昀放下花丛,使它重新半掩,轻轻拍了拍身上的水珠,部分被打落,还有部分已经浸入布纹。

“这里是一处荒废的出口,很多人走到刚才那个拐角,往里面一看就觉得前面肯定没路了,其实走近了绕过去才会发现后面别有洞天。”

“你怎么发现的?”

“小时候跟皇祖父一起过来,闲得无聊。”承昀也轻轻吸了口气,雨后空气清新,值此无人之处,更是让人心旷神怡:“不过我很久没来了……竟然还会觉得这里让人眼熟。”

他左右去看,感觉跟小时候其实有些对不上,可一时偏偏想不出自己何时又来过此处。

温别桑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此处,后退几步,仰起脸去看,巍巍高山看不到顶,山壁湿滑,部分岩石凸出,颜色也并不均匀。

他脚步轻巧地穿过稀疏的丛林,果真看到了一道从上而下的溪流,四周充斥着圆滚滚的卵石,大小不一,水声欢快。

承昀偏头打量他的神色,道:“怎么样,喜欢这儿么?”

他一开口,温别桑便又冷下了脸:“你当我是小狗吗?看到新地盘就乐不可支?满地打滚?”

真够难哄的。承昀笑笑,道:“怎么会呢,我不是说了,我才是小狗呢,我……”

话音未落,脑中忽然电闪雷鸣一般。

……就说眼熟呢。

温别桑歪头。

承昀回神,低笑,试探地道:“汪?”

温别桑睁大眼睛,看上去简直像是比发现新地盘还要惊讶。

承昀伸手将他环住,眼眸幽暗,道:“汪?”

温别桑抿嘴,屏息,眼珠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竟然也没有把他推开。

“汪……”承昀低声说,看着他猫一样浑圆清澈的眼睛,忍不住勾唇,猝不及防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不算粗鲁,但却霸道至极,温别桑完全没有推拒的余地,他腰肢被对方用力环住,胸口与对方紧密相贴,下颌已经扬起,可承昀却还是将手插入了他的发间,托着他的后脑,缓慢又不容抗拒地,逼着他将脑袋抬得更高,脖颈都出现了明显的拉扯感。

温别桑的脸似乎成为了一个盘子,在被迫努力地将自己的双唇献上,让他可以更加放肆并堪称闲适地品尝他的嘴唇。

这是个让温别桑略感不适的吻。

他略拧着眉,吃力地承受对方的唇舌,隐隐有种对方不是想吻他,而是想吃掉他,并且是带着点隐隐的负面情绪在吃他。

发上的木簪落了下来,乌发瀑布般倾泻。

温别桑忍无可忍,忽然伸手,重重推他。

没能把承昀推开,反而让自己蹬蹬后退了两步,一脚踩在了木簪上,发出咔嚓一声轻响,接着脚一崴,一屁股跌坐下去。

他的头发比旁人要长,此刻呆坐在地上,发尾堆在身侧,眼睛圆睁,又茫然又警惕,像个初遇人类的小动物。

承昀忍俊不禁,抬步上前,温别桑重重打了一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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