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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我了,我一个人突然在这里醒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好担心你……”遂徊越说越委屈,但奇怪的是即使他仍旧不知道身处何方以及未来要面对什么,就在看到应帙的这一刻,他的心就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只要应帙安全无恙,和他在一起,遂徊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他张开怀抱一下子搂住应帙,嘤嘤唧唧的,全身泛着委屈的小气泡,“燧石突然变得好巨大,这里是哪里?我好害怕,小咩……”

应帙又何尝不是长抒了一口气,揽住遂徊的腰,也不管对方到底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全盘接受,轻轻拍打他的背,“没事了……”

两人拥抱着温存了许久,遂徊将脑袋埋在应帙颈窝里,这一次他没有闻到任何向导素的气味,只有应帙本人的气息,但他却觉得更加好闻,暧昧地磨蹭,搂着应帙的手也越收越紧。

应帙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对,眼角余光倏然瞥见站在不远处的耿岳和龙让,他肩膀一僵,侧过头,就见耿岳好奇地观望着两人的互动,对上应帙的视线时还揶揄地朝他挑了下眉;

而龙让则是阴沉着脸,嘴角快撇到下颚。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就能在第一时间辨认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是他儿子,因为两人长得足有七八成像,特别是那对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眼型天生凶悍,瞳孔又是狼一般的幽绿色。

从两人的相处模式来看,完全不像燕煦的儿子在追他儿子……反过来还差不多。

……所以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窝在向导怀里哼哼歪歪的窝囊哨兵儿子?

应帙连忙轻咳一声,推开还在他怀里撒娇个没完的遂徊,抬手示意道:“遂徊,给你介绍一下……”

随着应帙的动作,遂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全程观摩他故意撒娇耍赖。他先是有点脸热,但等到他看到其中一人的长相时,这些冗杂思绪都消散在错愕之中,他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目光直勾勾地和站在正对面的黑发男人对视。

龙让也没了多余的心思,这名嚣张跋扈惹得耿岳都烦的男人难得心生怯意,迟迟一句话也没有说,只遥遥与遂徊目光交汇,还是等到应帙轻推了遂徊一下,含笑开口打破双方之间的静止:“去啊……”

遂徊愣怔地回望应帙,仿若一只无措的小狗,紧张又忐忑,无助地用眼神询问他要去做什么?

应帙不知道他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反应会不会比遂徊更加呆滞,念及此处,他的笑意更深,提议道:“去——像抱我一样抱抱他?”

“……”遂徊喉结轻动,什么也没有说。他转身重新看向龙让,迈开脚步,一步、两步,又转为奔跑,拥住早在他踏出第一步时就向他敞开怀抱的龙让。

“遂徊。”龙让红了眼眶,他揉揉怀中人的头发,“我真没想到能见你,抱歉,我……我太愚蠢了,错过了很多……”

“爸。”遂徊开口唤道。

龙让话音一顿,没有再执着于对过去的忏悔,努力平复情绪,给予了回应:“嗯,儿子。”

事实上,就连龙让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拥抱和这声回应对于遂徊的重要性,他不知道遂徊的经历,也就不清楚此刻遂徊内心的震动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应帙远远看着这出父子团聚的感人画面,就在这时,耿岳走到他身边,没有再欲言又止,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小帙,承澜和际舟他们……”

“我不清楚他们有没有进来。”应帙回答得很快,“有可能也跟进来了。”

看到龙让和遂徊重逢,让耿岳联想到自身,这是再自然而然不过的事情,但意外的是,耿岳听到他的回复竟然摇了摇头,:“我不是要问这个,我是想问,是承澜把你们送进来的吗?”

“……是。”确实可以这么说。

“他送你们进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耿岳继续追问,“他有告诉你们怎么离开吗?”

从他严厉的口吻中,应帙感觉耿岳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仍旧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叔叔,你是不是……”

耿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语气中流露出一丝颓然和无力:“他是不是想通过某种方式,把我的灵魂带回现实世界?”

“对。”应帙再次点头,耿岳果然知道点什么,可能当初耿岳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易承澜就已经想到了现如今牺牲他人的办法。

耿岳也一定早就知道易承澜的本性,不然也不会让他发誓不准迁怒耿际舟。

龙让捕捉到了关键词,隐隐有些激动地按住遂徊的肩膀,抬眸望向应帙和耿岳。没有一丝希望的时候他可以不想,但他现在见到了他的儿子,长大成人的儿子,还看到应帙这名向导出现在只有永眠哨兵才会来到的精神黑洞,他不由得因此产生了一丝期冀,想要回到现实世界,时隔数年重新和妻子女儿团聚。

遂徊也跟着转过身,他敏锐地判断出站在应帙身旁的男人应该就是众人口中频繁提及的耿岳,托耿际舟和易承澜的福,他现在就耿岳的印象极差,这明确地表现在肢体语言之中,龙让也察觉到儿子看到耿岳的第一眼就冷了目光,身体也做出防御姿势。

“他该不会……”这次,耿岳停顿了许久才继续说下去,甚至夹杂着一丝颤音:“是想用你们的命换我?”

不等应帙否认,遂徊就抢先愤怒地控诉道:“他朝应帙开了十二枪!”讲到这里,遂徊面色陡然苍白:“应帙,你会不会现实世界已经死了?你流了那么多血,心脏也被他捅穿了……”

“易承澜?”龙让回忆了一下,态度倨傲地评价道,“耿岳,我当年就劝过你远离那小子,他有时候的眼神和奥卡姆一模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只是他更善于伪装。”

耿岳不想和龙让讨论这个问题,他双手握拳,因为暴怒而青筋骤起:“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

应帙的情绪出乎意料地稳定,甚至反过来安慰耿岳:“叔叔你冷静,我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表面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