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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好体温,林雪君皱眉道:

“有些低烧。

“牛腹部积水可能的原因太多了,好多病都会引发积水积液,肠、膀胱、胃、肝等原因都可能造成腹水,甚至子宫的问题也可能造成积水。”

在这个时代关于腹水病因的研究非常初步,对于各种病因的判断是很难的。

好多腹水症状在后世都是宣判死刑的,想到这里,林雪君深吸口气,手从母牛肿胀腹部的前侧开始往后触诊。但肿胀实在太严重了,从外面根本摸不到任何脏器。听诊时水声也严重影响了对脏器情况的评判。

轻轻推动牛肚皮,里面晃的全是水,大牛被坠得四条腿颤抖着,整个身体都跟着晃动的肚子左右摇摆了下。

太严重了。

戴上手套,用肥皂水洗过手臂,想要做一下直肠检查。

可手才伸入一段,内里严重的腔压就使得她没办法再深入了。强行内探,可能会导致腔压更大,林雪君不敢冒进,终于还是将手缩了回来。

怪不得姜兽医来看过后没有治疗就跑回场部要找人来会诊,现在各种诊断手段受阻,连到底是哪里生病引发的腹水都很难判断。

而且肿胀成这个样子,内脏很可能已经发生了病变。比如内脏黏连之类,说不定不管是什么引发的腹水,都已病入膏肓了。

姜兽医应该也做好等他们赶来时,无需医治,直接解剖寻找病因的准备了吧……

抽回手臂重新做了清洗后,林雪君盯着大牛踟蹰不已。

母牛身体不舒服得太厉害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艰难——不能再多考虑了。

无论是什么症状,都得先排液。哪怕如果是腹水,快速排液会有风险,也顾不得了。

“你们生产队管中药的呢?有没有兽医卫生员或者卫生员?我需要有人帮我煎药。”

林雪君转头才问过,之前冬天跟着她学习过的一个青年就站了出来,领了林雪君开的单子,他转身便跑去选药熬煮。

从药箱里取了最粗的针头后,她又立即喊人去采芦苇管儿,越粗越硬的越好,要长的,完整的。

下达完任务,林雪君让身边人让开一些后,摸了摸牛肚子侧面,接着将消毒过的针头从针管上拔了下来。

还不等大家反应,她一根针头已插进了牛肚子里。

下一瞬,一小溜儿液体从针头处流出来。林雪君忙让人将手电筒怼过来,液体是接近白色透明的,不黄。

捏了一点液体嗅了嗅,没有尿味,排除膀胱和尿道破裂等可能性。

林雪君立即在本子上做下记录,恰巧摘了芦苇的人赶回来,林雪君立即给每一根芦苇消毒,接着用针拨开刺穿的伤口,使皮肤不能完全贴合,然后快速把芦苇管儿插进皮肤。待芦苇里开始淌出细细的水流,林雪君这才拔出针头。

接着,她如法炮制在牛肚子左右分别开了六七个口子往外排液。

要尽快缓解母牛腹胀的情况,又不能太快,怕导致大脑缺氧和晕厥,几个芦苇管儿分流排液的速度正合适。

围观的人瞧着母牛左右插着若干芦苇,每根芦苇都跟小水管一样汩汩往外流水儿,都觉惊奇不已。

他们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既觉得刺激,又觉大母牛可怜,呲牙咧嘴地完全丧失了对表情的管理。

“这咋这么多水?”赵明娟皱着五官,又问:“是尿管堵住了,喝太多水排不出去吗?”

“不止是水,还有气体。”林雪君指着靠上部位芦苇管,让赵明娟观察。

很快,大家就都发现了这些靠上的芦苇管的不同,它的水流常常断流,并发出细小的突突响。

“这是冒气儿呢?”有人好奇地问。

“嗯,胀气。”林雪君点点头。

有胀气,那么就基本可以判定病因源于肠胃了。多半不是肝腹水,算是个好消息,虽然肠胃胀气漏液也会致命……

“我要给母牛开腹。”林雪君转头道:“卫生员那边有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吗?”

“有。”一个女青年站出一步。

林雪君转头问大队长:

“很可能开腹后仍发现不能救,比如肠胃黏连严重、坏死,比如腹腔长期积气积液已经一塌糊涂…但开腹至少能搞清楚症结。

“开腹的前提是要先排液排气,让腔压降到一个合适的程度。还要给母牛打针补充体力,让它能撑下一台手术。

“如果开腹后内脏有坏死、黏连等严重问题,症结可以处理,那就解决问题,再缝合伤口,之后正常消炎、避免伤口化脓,养十几天能好。

“如果开腹后内脏不行了,或者症结无法解决,那就浪费了给母牛打的营养针剂、熬煮的中药、麻醉药,以及手术耗材和耗力。

“不动手术的话,它撑不过明天晚上,死后可以由我来给它做尸检,确定病因,如果没有传染等问题,可以屠宰了肉食或处理好了拉去场部卖肉。

“布赫大队长,你来做决定吧。”

“既然你来了,那就动手术吧。”大队长那森布赫转头看了看拄着拐仍缓慢走过来查看的赛罕老太太。

也许赵明娟他们把林兽医接来生产队只是偶然,但也或许是一种关于‘希望’的启示……

总要试一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