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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虫子死后菌丝失去寄主和营养也会死去,这种‘长毛’的虫子在大自然成千上万昆虫中实在太难寻觅,迟予太害怕失去,转身又去挑了1只健康的蝗虫,1只健康的1星瓢虫放进玻璃缸。

再跑出研究室时,她给每个孩子都发了一块糖,又请托雷去帮忙喊杜教授他们回来。

孩子们见迟予教授兴高采烈的样子,知道自己办了好事,都高兴地跑出去找人,很快便将分散在驻地四周的所有研究员和草原局干事都喊了回来。

一群人围着玻璃缸等林雪君。

到林区捉爱吃树叶的金龟子的塔米尔和林雪君相伴归来,塔米尔望着玻璃缸里的金龟子,开口道:

“跟我之前看到的报道中的描述一样。”

虽然他们能拿到的苏联关于绿僵菌的珍贵资料很少,但其中有一张黑白图像,上面画的就是一只这样的金龟子身上长毛的图案。

林雪君凑近了仔细观察,用心回忆前世看到的所有关于绿僵菌的报道。

四周研究员们全屏息望着林雪君,等待她这个唯一见过寄生菌的孩子的判断。

因为虫子太小了,大家为了保护绿僵菌又不敢带着它去太阳底下,怕它晒伤晒死。只能就着不算很明亮的灯光仔细辨认。

1分钟后,林雪君转头看向杜教授和迟予教授,开口道:

“与我之前发现的很像了,我们可以做一下研究试试,如果具有较强的传染性,可以对蝗虫等害虫致死,对大动物和植物又没有什么害处,应该就是它了。”

林雪君说的是绿僵菌的特征,她没办法光靠看的就一锤定音,只好用这样的话去推动杜教授他们继续试验。

可即便是这样的回答,对杜川生教授和迟予教授等人已是天籁。

他们寻找绿僵菌这么长时间,终于发现它了!

如果真的能成功,那么这一天的这一刻,对于国家有益寄生菌的研究,以及生物杀虫制剂的研发,将是里程碑般的日子。

丁大同望着玻璃缸里将死的大黑金龟子,眼眶忽地红了。

他陪同杜教授对于生物杀虫制剂的研究,在6年前就立项了。他们向上表明这是未来一定要去研究的路,需要资金,需要人力,需要时间。可国家太苦了,大家也太难了,这样的立项多不胜数,所有人都只能优先去做最迫切的事。

曾经杜教授也考虑过直接向苏联买对方的研究成果,直接运用到新疆、锡林郭勒草原等干旱、长年受风沙虫害困扰的牧区,保护环境、进行生物药剂杀虫,护草原、救草原,推动牧业的发展。

但国家已经欠苏联太多债务,全国的矿业、重工业、牧业、农业都背着重负艰难地还债。

人民不堪重负,够难的了,继续借债会被压垮的。

更何况国外还未必愿意卖这些知识给我们。

研究的过程遭受了多少苦难,遇到多少挫折与失败,此刻胸腔里宣泄出的酸涩就有多磅礴。

偏过头,丁大同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杜川生激动地深呼吸,他转头望向他们的福星林雪君,还有围在屋外探头探脑的孩子们。开口想说的话太多,又嫌太单薄。

转头忽见到丁大同无法控制情绪的样子,轻拍对方背部,低笑道:

“我们还没真的研究出什么呢,哭太早了。”

“我没哭。”丁大同忙一抹脸,转头朝杜川生扯出个非哭非笑的古怪表情。

迟予听着身边人压不住情绪的对话,一瞬不瞬地盯着玻璃缸里的大黑金龟子,还有偶尔从金龟子身边走过,无知无觉地触碰到大黑金龟子身上蔓延出的浅绿色‘细毛’的蝗虫。

如果真是绿僵菌,如果他们能直接找到使之大量繁殖,以及很好地储存、运输和传播的方法……这样的文章和著论,即便是在她之前留学时也没见过。

或许,会拥有全球最先进的研究成果?

胸腔里的心跳忽然乱起来,她咬住嘴唇,表情竟变得比之前更苦涩许多——请一定是绿僵菌吧!请一定是!

他们太需要一个正向的反馈和鼓励,国家也太需要一次‘突破’,一个‘领先’了。

这天晚上,草原局田主任给局长冯英打电话,汇报他们的重大突破:

“全驻地的人都在帮忙,我们半个月时间内筛掉了不知道多少病虫和各种菌类——总算找到了疑似绿僵菌的菌类!”

漫长的寻找之路结束,研究终于要开始了。

田主任打完电话走出房间,就见一群研究员坐在林雪君院子里搭出的长桌边,就着院子里昏黄的灯和烛火商量着一起做研究表格,规划接下来的研究方法和方向,制定观察任务等等。

入夜渐深,燥气渐消。

哪怕再热的天,只要站在树林边,吹一吹针叶林中涌出的凉风,便又觉得舒爽了。

仲夏的美好不止在热情的太阳和充满绚烂色彩的大自然,更在于坐在树影下,或仲夏夜,吹着森林里的凉风,吃着冰镇过的西瓜,翘着二郎腿,与同好一边谈工作、展望未来,甚至哪怕只是聊蠢蠢的话题。

再在这样的时刻,回味夏季的热情和灿烂。

这才是美好夏季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