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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川生被夸得满意,含笑点头。余光忽然扫见林雪君院子里的小银狼颠颠跑出去,竟是追着迟予和丁大同过去看热闹了。

“哎!”杜川生忽然想起林雪君信中提及大狼灰风破坏实验物品的内容,猛一下窜起来也追了出去,一边追还一边喊丁大同:“小梅的小银狼跟过去了,丁大同,别让狼进实验室。”

“……”林雪君望着面前忽然空出来的座位,忍俊不禁。

三个月看起来很长,但在枯燥的试验、观察、总结、分析,重新制定研究方向,继续实验的这些轮回中,时间很快流逝,眨眼又是半个月时间。

迟予教授在几天前根据林雪君的方法制定的实验大获成功,在优质的环境中,不过三四天便有多只昆虫身体里钻出白色菌丝。

如此一来,从自然界中寻找绿僵菌的难题轻松解决——不是培养绿僵菌,而是广撒网、‘培育昆虫’。

“做研究不能完全按照流程办事啊,也得不断捕捉‘突发奇想’。”迟予在做记录的时候忍不住感慨,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比来之前好太多了,整个人容光焕发,不止是第七生产队的伙食好,凉爽好睡觉,更因为工作足够顺利。

“是啊。”杜川生也为大家的突破感到高兴,源头的问题一解决,后续只要更沉浸地投入到培育工作,以及深入研究绿僵菌的利与害,确定这东西不会造成不良后果,并开始规划小范围使用实验,和大范围使用之法了。

迟予教授便跟杜川生商量着先将现有的研究成果撰写文章通报并汇报一下,也许能获取更多的物资、人力等方面的支持。

如果能有其他人从他们的研究基础出发,得到一些不一样的研究成果,也是有益的。

杜川生同意后,迟予便开始着手撰写,可在才开始进行时候便遇到些许难题——

用文字很难将其形态描述清楚,可要做图形展示的话,他们带的已经算很好的相机,根本拍不出过小的细菌的形态、颜色等特征。

就在一群人纠结这篇论文呈现难免有缺失时,林雪君这位福星再次出现。

她将阿木古楞推到教授们面前,笑着道:“我们草原上最有才华的年轻人,可以暂时借给教授们。”

等阿木古楞拿着毛笔用12色水彩颜料,在调色盘上调调抹抹配出与真实颜色极其相近的颜色,又在纸张上画出比真实虫子和菌丝放大数倍的示意图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画得太好了。”

“比相机都好啊,可以放大。”

“太细致了,这些线条咱们的相机根本拍不出来。”

“照片洗出来肯定都是噪点,最多模模糊糊地展现出虫子长毛。阿木古楞同志居然能完全还原菌丝的形态,天呐!”

“孢子形态也能画吗?”

“啊?也能画?神笔啊!”

一时间,第七生产队低调的小伙子阿木古楞摇身一变成了研究小组成员们每天围着转的最热新星。

不止迟予教师请阿木古楞帮忙画论文需要的图解,连研究员们也会在做重要记录时,请阿木古楞帮忙画出阶段性的图像特征。

几天后,迟予终于带着团队撰写好了这篇论文。让字写得最好的研究员誊抄时,迟予教授掐腰站在桌边。

窗外忽然走过一条小队,原来是林雪君带着巴雅尔的队伍回家。呦呦哞哞之声不绝于耳,迟予转头看一眼坐在桌边看着研究员抄写论文的杜川生,低声道:

“杜教授,我忽然有个感觉。”

“你说。”杜川生没有抬头,却分了些精力去倾听。

“好像我们每次研究遇到困难,都会忽然有一个人出现,随口说两句她的突发奇想,接着我们就会找到方向,进而突破困境。”迟予语速缓慢地说。

杜川生抬起头,一字一顿答:“林雪君。”

“嗯。”迟予点头。

“其实……”杜川生手指点了点桌面,“在这个项目在去年底重新启动之前,我已经将之搁置许多年了。也是因为林雪君跟我分享了她的一些推测,我才忽然有了新的方向,将这个小组组建起来。”

“这世上…好像真的有人天生就是来开拓的。”

十几分钟后,研究员终于将极长的、记录了各种细节数据和实验原理等细节的论文工整誊抄完毕。

在他写落款时,杜川生转头看了眼迟予和丁大同,得到他们的一致认同,他才开口:

“落款加一条特别贡献、研究专员,写林雪君。”

研究员抬头望了一眼几位师长,这才提笔补充。待写到林雪君名字时,杜川生补充道:

“森林的林,雪中君子的雪君。”

……

在誊抄了三份的论文稿子分别发往《科学探索报》、首都农业部、首都农大时,出去帮其他生产队建拱桥的穆俊卿终于回来了。

他坐的马车上装满了第八生产队、第十三生产队等送的蔬果和各种生活用具,一进生产队,他第一时间拐向知青小院,卸了大半东西在院子里。

“都是大家的礼物,建桥的钱我自己留着了,这些东西非得给你不可。”穆俊卿驳回了林雪君的推拒,格外认真道:

“马车里剩下的东西是给我的木匠恩师陈师父的,这里的都是你的。你是给我启示的人,也是支持我的伯乐。”

刚从后山回来的小红马赤焰远远瞧见穆俊卿的马车,就快跑着奔回,第一个进了院子,二话不说低头吃地上堆成小山的蔬果最上方的番茄。

一咬下去,茄汁四溅,它囫囵嚼吞,忙又去叼苹果。

林雪君再顾不上跟穆俊卿客气了,忙喊衣秀玉和穆俊卿一起把蔬果搬去地窖,不然等驼鹿姐弟一进院子,眨眼就能给吃光。

路过去大食堂吃午饭的研究员和草原局的同志们全被林雪君喊过来帮忙,大家忙忙活活间便互相认识了。

丁大同抽空与穆俊卿握手,原来这位也是得林同志‘点拨’的同志,真巧啊,我们也是得林同志‘点拨’的人呢。

大家快把所有蔬果装进地窖时,大驼鹿终于进了院子。丁大同没抢过驼鹿弟弟,让对方叼走一颗大白菜,咔嚓咔嚓吃得格外香,惹得院子里帮忙的人都馋白菜了。

“晚上要点酱,整点白菜帮子蘸黄豆酱吃,倍儿香。”丁大同当即提议。他一嘴的京腔里早已混进东北话,如今说起话来不伦不类,格外有趣。

一生产队的人畅吃一顿,接下来仍是无穷尽的劳作。

过了几日,杜川生估摸着信件已经抵达首都时,研究团队们也再次关注到那个建桥回来的穆俊卿同志——

大家惊异地发现,他居然已经开始带着驻地里的年轻人们拆屋建上二层小楼了。

这生产队里也太过于藏龙卧虎了吧?懂草药的,能画得比相机还好的,灵感无穷、专业能力极强的,现在居然还有会建小楼的?

草原上同志们的生活之先进,生活在草原上的同志们能力之强,已远超出城里来的学者们的预期——

这……也太超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