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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教到他们什么都知道了、明白了,能自己做决定了,才让他们选择到底将来做什么。”

代青山县长发紫的手指敲着面前的文件:

“你看看嘛,看看嘛,咱们当雄县的牧户有近百户,学校里的学生才有十几个。家家户户都有孩子的嘛,是谁家的孩子没有来读书?”

“代县长啦,孩子们也都能放牧、能做糌粑、捡牛粪,十几岁就可以嫁人了嘛。他们都来读书,谁来干活呢?牧民们要向公社交酥油、交牛羊,都需要人干活嘛。”公社社长扎西为难地盘膝坐在代县长身边,看看边上坐着的县长助理等几人,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

“唉。”代县长抿唇想了好一会儿,越想头越疼,只得先吸氧休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

“送孩子来读书的人家,可以少交些牛羊,减轻些压力。

“今年,咱们学校也开辟出一片区域种青稞,再分配些牛羊给孩子们养。让学校老师把课程和劳动做一下拆分安排,从各家各户减下来的工作,尽量安排到学校里,让有能力的孩子们劳动和学习结合着做。”

要牛羊青稞保证公社的收成,也要培养高原上自己的人才,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这——”扎西社长仍觉得难办。

“扎西社长啦,现在最能干的就是你了。要动员群众,你是最有办法的,请你想想办法吧,一定要落实。”代县长吸了两口氧,又继续道。

扎西社长看着代县长那难受的样子,终于拍了拍胸口,保证道:“交给我啦,我去安排。”

“谢谢你,辛苦了。”代县长终于松一口气,转而却又道:

“我们高原上的牦牛很好很多,可是健康问题太多了,总是有牦牛死在原野上,不是狼豹咬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一直没有人管嘛。我们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野牧是改变不了的了,但是其他省市草原上都实行定期驱虫打疫苗了,我们也要搞起来。

“扎西社长,你要把咱们县里所有的土兽医都找齐了来见我,咱们要开会商量商量。”

好多地方的牛都不会大批量的死亡了,去年高原上却还在闹牛羊瘟疫。牧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总是将疫区一封锁就不管了,隔一段时间过去,活下来的牛羊就继续放养,死掉的都给秃鹫和狼群吃掉了。

这样子不行,损失太大了,得有章程控制起来才行。

扎西社长点点头,又跟代县长聊了几句,离开县长帐房骑上自家的马回去落实工作。

2个星期后,扎西带着5个穿着破皮袍或藏红色旧袄子的黑脸老人和中年人走进代县长的帐房。

他们都不会讲汉话,代县长只能用半吊子的藏语加扎西社长的翻译与土兽医们沟通。

说是土兽医,其中还有两个其实是本地藏医,治人也治动物,以往治病多是开一些藏药、念一些经。

代县长传达了上面的指示,提到高原上的藏马很好,胸部发育好,心肺发达,血红素和红细胞数量指标高,对高原适应性强。体质结实,结构紧凑,胸粗体短,蹄小坚硬善于攀登和驮运。

可是藏马也有它的问题,比如体格大小不一,结构不够匀称,繁殖力低等等,所以希望兽医们除了每年组织教徒、开展全公社牲畜每年驱虫打疫苗外,也能给藏马、藏牛、藏羊做一些优种改良。

又两周后,内陆运来的优质种马和种精从拉萨送至当雄县。

同时来的还有两名汉人兽医,一边教土兽医们做人工授j精,一边帮忙给那些没有与内陆优质种马配对成功的母马做人工授精。

一起来的优质母马则被送去藏马儿马棚,等受孕成功才归入高原藏马群,成功融入马群后开始同群野放。

人工授j精工作结束,土兽医们也学会了这项新技术。

外来的儿马和母马都渐渐融入新的社群,初期不适慢慢熬过后,它们也渐渐适应了高原生活。虽然不太能久驮、干重活和疾奔,倒也像模像样地安了家。

野牧过程中,大多数时候马都自由自在地跟群在一大片草场上游荡,有工作需要时,牧人才骑着马在大片草场上寻找到马群,将之带回来干活。

外来马到草原的第二个月,在一片谷底漫游时,最高壮的外来棕马忽然开始流鼻涕、咳嗽。

无知无觉的群马仍时不时地与它贴贴,那些从棕马鼻孔、口腔流出的分泌液体便蹭在其他马身上。

棕马溜达着低头吃草,鼻涕等液体又蹭留在草地上,当旱獭、鼠兔行经草地,便也毫无防备地沾了一身。

又过一周,一只与儿马自然□□受孕的母马忽然暴毙在另一片开满高原杜鹃的山坡。

路过的野狼、雪豹和秃鹫分食了母马的尸体,只留下一具连着少量皮毛的白骨残骸。

牧人来寻马时看到这具尸体,遗憾地为它诵经,回头与家人谈及,只道是狼群袭击了马群,这匹小母马没能逃脱饿狼的爪牙。

几天后,在一片罕有人至的雪山山坡上,一只雪豹无声无息地病死在一片雪窝之中。

只有雪山和苍穹知道,它是曾捡食过那只病死母马的野兽中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