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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会上,林雪君代表的草原研究所大出风头。

“太阳啊霞光万丈, 雄鹰啊展翅飞翔……”

“高原春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

“雪山啊闪银光,雅鲁藏布江翻波浪, 驱散乌云见太阳……”

电影放映员也来过拉萨, 去到周边的草场上放映电影后,好些新鲜的歌曲开始被传唱。

当雄县上牧羊、做糌粑的姑娘们唱起新调子,歌声被大风吹向更开阔的远野,引得如雄狮般的藏獒也溜溜达达过来听歌。

远处忽然跑过来的瘦高个青年打断了欧珠的歌声:

“欧珠啦,你阿爸呢?”

“拉珍的阿爸不肯让她读书, 我阿爸去劝说啦, 我担心他们要打起来啦, 一会儿干完活也去拉珍家的帐房呢。”欧珠抬起头, 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脸上即便是笑着, 眉心也总皱着竖纹。

太阳太大了,不皱眉眼睛就不舒服。

“草场上的牛喘不上气啦, 口吐白沫,死了好几头,要发大病了, 一群一群的病。我得去找你阿爸了。”瘦高个大着嗓门吼了两声便又骑上瘦小却有劲儿的藏马, 笃笃笃地朝欧珠指着的方向赶去。

欧珠站在原地,望望瘦高个的背影, 又望望他赶来的方向,年轻的脸上浮现出受尽苦难的老人才有的沧桑与哀叹。

辛辛苦苦养起来的牛要死了,那么多的草都白吃啦。

靠近纳木错草场上住着的嘉措一家都头痛发热了,帐房里的两个老人家先后都死了。草原上陆陆续续多了很多动物的尸体, 学校南面整日叽叫的旱獭也没了声音。

雪山依旧, 春天依旧, 可欧珠还是觉得好像要变天了。

6月时,牛肺疫忽然在藏区爆发,且向东向北蔓延向川西和青海南。

公社养的牦牛生病,野牦牛也生病,山下的黄牛也生病,烂肺子,咳嗽发烧,越来越虚弱,春天明明有草了,牛却仍然变成皮包骨,渐渐就不行了。

以往漫山遍野溜达找草的黑牛开始俯卧,骑马往来的人开始越来越频繁地看到狼群、豹子、藏狐等动物出现在原本属于牦牛的草场——野兽们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啃食天赐的倒伏牦牛。

一群一群的高山兀鹫在头顶盘旋,它们从深山来到常有人类活动的草场上方。哪里有牛倒下,哪里便有兀鹫群落地分食大餐。

各个县公社都在组织封路,将病畜困在一个区域,不许人过去,也不许再去那边放牛。

往年这样虽然笨拙、会损失大量牲畜,但也总能在遮掉一部分羽翼后留存下火种,牧民的生活仍能继续紧紧巴巴地过。

可今年这方法却没能奇效,老人说神没有同情牧民们的遭遇,还在降罚。

当雄县县长代青山的帐房里坐满了人,代青山沉着脸戴好帽子,在扎西社长的搀扶下处帐房,坐车回城。

向上级汇报疫Q情时,代县长在办公室里看到了其他好几个大小县的县长,大家都苦着脸来,都是求援的。

藏区只有土兽医,许多还是给人治病的藏医代劳,当雄县也没有自己的兽医,连兽医卫生员都无。藏区的公共设施和各方面生活需求的支持建设都太落后了,许多县连像样的学校和卫生站都没有,兽医缺失甚至都不算最大的难题。

除了路难走外,还有外地人来了会高原反应,甚至危及生命的问题。

许多东西缺,干部们心里清楚,就是解决不了。

如今牦牛疫情爆发,向较近的省求援,偏偏人家也闹烂肺子病,自顾不暇,能提供的支援也有限。

电话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打,求援的文件一层一层地向上递交。

在代青山县长跟其他几位县长堵在领导办公室里天天哭日日求之际,首都一层高过一层的会议终于出了个结果。

一个电报发到哈尔滨,要求哈兽研和哈尔滨畜牧总局提出可靠、具有可执行性的抗疫方案,并支援抗疫人才和物资赶赴西藏支援。

内蒙古畜牧部门也接到了电报,发出防疫示警,并商讨是否有什么方法建议或帮助可提供。

内蒙古的会议中,有人拿出了林雪君曾经获奖的关于牛肺疫防范、管制及治疗的文章。

立即向上汇报称内蒙呼伦贝尔草原局特聘专员、呼色赫公社兽医员林雪君同志拥有牛肺疫抗疫成功经验,曾经撰写出获奖并受到专家高度认可的抗疫章程论文,并表示内蒙愿意集结团队和资源随同去西藏。

哈尔滨关于此次中央下达的任务同样开了大会,蔡志峰在大会上也拿出了林雪君曾经发表的文章,并以库存的大量抗疫日志、资料及各种文件为基础,以林雪君的文章为做简单易懂的章程依据,再派队伍到西藏了解当地具体情况后,因地制宜地制定抗疫策略。

蔡志峰表示愿意带队去救援。

可他这个提议却被大领导否了,蔡志峰年纪不小了,去年又做了一场小手术,今年一直在市内做研究,这么珍贵的科研支柱,谁也不舍得让他再往外跑了。

更何况是动不动就闹泥石流、山体滑坡、洪灾,还有没法治疗的高原反应的藏区呢。

一通商讨后,蔡志峰终于妥协,在请他推荐别的带队人时,他沉思半晌,果断开口道:

“林雪君同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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