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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她继续问:“那我要不要带点东西?”

韩生义想了想:“路上看看,如果有卖的,就买点,没卖的就算了,马所长也不会跟你计较这些。”

马所长是住在市区的,他们赶回去还不知道要多久,既然商量好了,他们俩就跟楚绍和温秀薇道别,马所长和温秀薇师父的方向是一南一北,温秀薇望着他们快步离开,发现楚酒酒又回过头,对他们挥了挥手,她把手从棉衣口袋里拿出来,快速的对他们挥了挥,然后就又塞回到了口袋里。

等到看不见他俩的身影了,温秀薇才笑着转身,跟楚绍说:“你有没有发现,酒酒越来越听生义的话了。”

楚绍身上阳气足,大冬天的也不怕冷,连个围脖都没带,就这么光秃秃的站在冷风里,他转了转眼珠,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有吗?”

“有啊,”温秀薇糯糯的说,“以前酒酒有事都是问你,现在她有事只问生义。”

说到这,温秀薇揶揄的问他,“有没有一种失落感?”

楚绍拧眉,“这有什么好失落的。”

温秀薇:“……”

男人真无情。

撇撇嘴,温秀薇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她看了一下方向,也朝公交车站走去,迈出去好几步,发现楚绍没跟上来,她停下,往后面喊了一声:“走啦,去得早,咱们还能蹭一顿中午饭呢。”

楚绍耳朵动了动,这才迈开步子。

……

这年头可没有春节连市这么令人高兴的事,一到过年,所有店铺都休息了,不管是供销社,还是国营饭店,通通放假,大街上安静的连只鸟都找不到,如果这时候饿了,想去买点东西吃,那就只有报纸可以用来垫垫肚子了。

温秀薇他们打算去师父家蹭饭,楚酒酒则打算去马所长家蹭饭,至于他们为什么不在邓国元家吃?

分别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最起码,他们已经感觉不到以前那种不用在乎礼仪的熟络感了。

更何况,现在邓家条件也不好,他们四个人,四张嘴,要是真的在邓家吃饭,估计得把他们过年一天的菜全都吃完,要是这样,邓珊看他们的眼神肯定更不善了。

楚酒酒不是那么细腻的人,她注意不到人群中分分合合的微妙变化和细节,出来进去,从没有她做主的时候,都是别人去哪,她跟着去哪,习惯了什么都不想,这样看来,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这一天楚酒酒都没闲着,各种跑,除了早饭在自己家吃,中午饭和晚饭全是在别人家吃的,往年拜年,她还需要楚立强领着,但现在,楚立强自己去拜访自己的前辈们,他们几个孩子,就各自去找自己的朋友和长辈,都大了,楚立强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大年初一到初六,几乎每一天,楚酒酒都很忙,除了初二这一天。

这是人们普遍回娘家的日子,但是他们几个里面,一个有娘家和姥姥家的都没有,自己没有,也不能去打扰别人,所以,他们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看了一天的电视。

冬日暖阳,阳光从窗户斜着洒进来,楚酒酒还是窝在她的位置上,韩生义和楚绍在那边用韩爷爷的棋盘下象棋,温秀薇跟韩奶奶聊天,楚立强和韩爷爷一个比一个坐的板正,而且都坐在长椅的最中间位置。

这个月初的时候,军委开了一次会,总算把楚立强的名字也加进去了,如今他又多了一个职务,但这个职务,比师政委和参谋长加一起都大。而且有了这个职务以后,他可以常驻市区,军区那边,交给副政委就好,偶尔有时间了再回去看看就行。

连楚酒酒这种对风向特别迟钝的人,都看出来楚立强是受到重用了,而且他的身份发生了质的变化,往后,他不再是前线部队的首长,而是坐镇中央的众位首长中的一员了。

楚酒酒听说,这和汪爷爷的力荐脱不了关系,还有齐首长,也帮着说了几句话,难怪这次楚酒酒再说想去齐家住两天,楚立强一句废话没说,就都答应了。

这就是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啊。

……

不过也有一件事让楚酒酒觉得有点烦,那就是,来他们家的人也变多了。

在楚立强没进入军委之前,楚家很少有人来,别人就算来了,也都是直接去找楚立强,没有非得赖在楚家不走的,可今年就出了这样的几个奇葩,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楚家的地址,进了门一通夸,看见楚酒酒,又是一通夸,看见温秀薇,继续一通夸。

楚酒酒懵了,温秀薇却不懵,年一过,楚绍又去部队的基地研究所上班了,如果楚立强不在,那家里就她们两个,温秀薇看着对方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把她打量了好几遍,然后把楚酒酒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这人年纪不小,看着得有五十来岁,她这个态度,实在是令温秀薇熟悉的很,以前旧社会,家里要说亲了,不能自己去说,先派出的人,都是像这位大妈一样能言善道、巧舌如簧的前锋,通俗地讲,就是媒婆。

温秀薇以为这人要给楚绍介绍对象,身上本来就没几根的刺顿时都炸了起来,平时楚家来人,她是不会多说话的,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姓楚,不能当家,可今天,不管别人会说什么闲话,她直接就给自己代入了主人的角色。

“大娘,您来我们家,是想找楚叔叔吗?”

对面的女人笑的特别慈祥,“啊,是啊,小楚不在是吧,没事,我找你们也行。”

楚酒酒有点愣,温秀薇则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她抿了抿唇,也笑起来,“大娘,您找我们干什么呀,我和酒酒又说不上什么话。”

“害,”女人表现的非常自来熟,“有什么可说不上的,我一看你们俩,就觉得咱们有缘,尤其是酒酒这个小脸蛋哦,特像我侄女小时候!”

温秀薇:“……”

这就开始套近乎了,怎么又是侄女,上回就来一个侄女,这回又来,烦不烦啊。

女人作势要捏楚酒酒的脸,楚酒酒觉得这人有点怪,就躲了一下,她讪讪的,尴尬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她拉着楚酒酒和温秀薇坐下,一副自己是主人,她俩才是客人的意思。

到这时候,温秀薇对她已经一丁点好感都没有了,她只想把这个人赶紧糊弄走,所以不管这女人说了什么,她都不咸不淡的挡了回去,一来二去的,女人也听出她的敌意了,不禁有点鄙视温秀薇。

不就是个借住的小女孩吗,还摆起谱来了,她侄女要是嫁进来了,可得好好帮楚家改改门风,尤其是温秀薇这种蹭吃蹭住的小狐狸精,能赶多远就赶多远。

温秀薇的职业,用现代话说是演员,用古代话说是戏子,很多人就因为这个,歧视她,贬低她,可那些人要是长了一张温秀薇的脸,肯定也屁颠屁颠的去制片厂,求着那些人让自己演戏。

温秀薇对女人不客气,女人也不想对她再浪费表情,干脆,她转过头,开始对楚酒酒集中火力。

“酒酒,平时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挺闷得慌的吧,你爸爸总不回来,是不是感觉很孤单啊?”

楚酒酒望着她,心里也感觉她有点不对,温秀薇对她敌意重,她却是好奇心更重,她想知道这人是来干什么的,“不孤单,薇薇会陪着我。”

听见这句话,温秀薇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好样的,不枉我给你穿衣做饭扎辫子这么多年。

女人碍事的看了一眼温秀薇:“她……她陪着你,你俩都是同龄人,姐姐妹妹的关系再好,也比不过妈妈的好,是不是?”

温秀薇:“……?”啥玩意儿?

楚酒酒更是怔愣,“啊?”

女人看着天真好骗的楚酒酒,她表面心疼的拍了拍楚酒酒的手,“没娘的孩子像个草,你爸爸一个人养你们几个,他比你们还艰难呢,你说,是吧?”

楚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