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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

桑远远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不带停顿地用气音说道:“我根本不喜欢韩少陵嫁给他都是被逼的只要让他知道我心有所属爱的是别人他一定恼羞成怒恨乌及屋连梦无忧都不屑要!”

一句话,一气呵成。

幽盈月呆了三秒,目光轻轻闪了几下,终于,随手把银酒壶递给了身后的老妪。

“当真?”眸光幽暗。

“真!”桑远远眸光坚定。

幽盈月又看了她一会儿,唇角勾起讽笑:“不可能。韩郎天下无双,如他这般相貌,实力,财富,地位的人,世间再无第二个,就连天都帝君都曾戏言,若她尚未出阁,必不会错过这般好郎君!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过韩郎,你怎可能看上旁的人!你骗我,酒来!”

幽盈月向后探出一只手,老妪急急递上银壶。

“有!”桑远远挣了下。

幽盈月捏开了她木木的唇,面庞凑到近处,一双美艳的眼淬了毒,在桑远远脸上睃巡。

“好啊,你编一个名字我听听啊。我若没听过,或是什么阿猫阿狗,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另一只手,已摸到了银壶的柄。

桑远远道:“哪都比他好。”

这一回,笑的不仅幽盈月一个,就连躬身侍奉在她身后的老妪也忍俊不禁,摇头道:“主君乃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不到三十的年纪便接掌王位,君临一州,万民俯首。自身亦是灵明境八重天的绝世强者,世间怎可能有哪都比主君好的男人?!这话说出来,可就平白惹人笑话了!”

“有。”桑远远依旧坚持。

她眼中的笃定让幽盈月心头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不待幽盈月转过念头,桑远远木刻般的唇角已挑起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笑——

“你,哥。”

轻轻的气声如同惊雷。

幽盈月猛地打了个寒颤,身后老妪亦是猛地一抖。

二人手指交接处,装满了毒酒的银壶铛啷落地。

铺了纯白毛绒毯子的地面,顷刻间糊了一大块。

这句话,实在是……太惊悚了。

幽盈月她哥。

幽州王。

幽盈月丰腴的身体像风中落叶一般,簌簌地开始发抖。

身后的老妪急急伏在了地上,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恐怖消息,即将被灭口一般。

桑远远眼中的笑容无害得很:“对吧?”

幽盈月猛地捂住了红唇,胸膛剧烈起伏,桃花眼中,瞳仁缩得几不可见,连带着眼眶都在颤抖。

桑远远火上浇油:“我心仪你哥,难道你觉得他哪里不如韩少陵?”

幽盈月几欲晕厥。

老妪胡乱地把手放在地上乱拢,想要把渗入毯中的毒酒拢起来。

口中不住喃喃道:“小夫人,快,快杀了她,这话若传出去,若传出去……”

幽盈月大约是惊骇过了头,倒是渐渐平静下来。

她深吸了几口气,望向桑远远的眼神就像是盯着什么洪水猛兽:“你,心仪,那个人?”

她不敢提名字,连‘我哥’这两个字都不敢说。

“对。”桑远远道。

幽盈月翻了半圈白眼,一口气快要提不上来的样子。

那个人,怎么说呢?

与他相关的话题,绝大部分都是禁忌。其中,亲情、嫁娶,更是人人闻之色变的绝对禁区。

连私底下都无人敢议论。

‘幽州王’这三个字,只要在脑海中转一转,便像是有血腥味缠住了魂魄,三日不绝。

可见反派大魔王给这云境十八州罩上了多么厚重的阴影。

桑远远道:“小妹啊,你要是有木毒的解药,不如给我用一用?被困这里这么久,我快想死你哥了。”

幽盈月只想原地去世。

她瞪着桑远远,半晌,眸中划过一抹狠戾:“好,我这就帮你给……王兄,传讯!你若敢耍我,我这就放一把火,活活烧了你!去,将我玉简取来!”

最后一句是对身后老妪说的。

这个世界远距离传讯用的是事先刻好符纂的玉简,点对点,一次报废。

离开幽州时,幽盈月将那枚还沾着血的玉简收在了妆奁最底下,五年没碰过。

幽州王王妹这个身份,让幽盈月可以在外横行霸道,肆无忌惮,但在这个世间,若说谁最害怕那个男人,则非她莫属。

那是最深沉的恐惧,将伴随她一生。

不过,要是有什么东西能让人暂时忘记恐惧,那莫过于爱和嫉妒。

玉简很快送来了。

事隔五年,幽盈月终于颤着手,折断那枚青莹的玉简,冲着如地狱一般沉寂幽暗的那一头,颤声道:“桑远远,说她,心仪王兄。”

说罢,像避瘟疫一样,将玉简怼到了桑远远的脸上。

血色已沁入玉色之中,淡淡的腥味缭绕在桑远远鼻尖。

玉简散发出青色微光。

桑远远并没有别的选择。

“对,”她轻轻用气声对着玉简说,“是这样的,我喜欢你,幽州王。”

许久许久之后。

玉简中,飘出一个懒散清润的声音,极好听,仿佛还带一点笑意。

“好。”

玉简碎成屑末。